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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求证,“贺老师,有人跟我说,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这是真的吗?”
贺千秋坐了起来,将他紧抱不放的双手拉开,齐砚心底一沉,有种要失去他的慌乱预感——虽然他并没有得到过。
男人的声音冷淡而平静:“大体上来说,是真的。”
齐砚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敲得眼前发花,耳鸣嗡嗡响。他想他一定是听错了,绝望像个冰冷泥沼,正在将他缓慢吞没。
他求救似的伸出手,“你说……什么……”
贺千秋却没有看见,他离了床去打电话,隐约传来几个词:“郭总……帮忙……最迟几点?”
然后他换了休闲长裤和衬衣,又去取出齐砚的备用衣物,扔在床上,“我正想跟你说这事,穿上,我们现在出发。”
贺千秋的行为让齐砚又好奇又焦虑,他没再追问,换了衣服,两个人半夜就出发了。
不知道贺千秋用了什么手段,两个人搭了顺风机,凌晨抵达了长生市。
长生市是贺千秋的老家,距离齐砚的老家太平县不足一百公里。所以到达太平县的时候,当地的居民也才刚刚起床。
贺千秋一路都没开口,齐砚不安到了极点,辛苦地忍着。他们叫了出租车,开到了中心公园。
齐砚隐约记得这里,以前离他家挺近的,后来家没了,他去了孤儿院。再后来老旧楼房拆迁,这地方本来要建个停车场,但因为有棵老槐树不能砍伐就取消了,现在就变成了公园。
那株老槐树树龄不足百年,其实不算珍稀树种,也不算古树,不知道为什么县里却一直很重视,甚至建了两米高的围栏,将它妥善保护起来,围栏的铁门上了锁,只有护理的时候才能入内。
贺千秋个高腿长,齐砚一路小跑跟着他,一位别着管理处胸牌的老人已经在槐树外头等着了,见他们靠近,这才慢吞吞打开铁门,然后把钥匙交给了贺千秋。
男人道声谢,示意齐砚进来。齐砚忍不住又抖了抖,围栏上爬满了藤蔓植物,虽说深秋大多枯萎了,但依然遮挡住里面大部分视线。要是贺千秋把他杀了弃尸在树下,只怕也没人发现……
“进来。”贺千秋催他。
齐砚没出息地发现自己乖乖听从他的吩咐迈步了。
槐树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苍老而虬劲。贺千秋抬手,轻轻抚摸着那棵树黝黑而干裂的树皮,“你记得你父亲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听说是做生意失败,欠了巨款。”
“那记得是做什么生意吗?”
齐砚摇头。
贺千秋给他解释。
那个时候,以长生市为中心,辐射到周围大大小小几十个小镇,掀起一股饲养黄金獾的风潮。
地方台的广告里将这种黄金獾吹嘘得神乎其神,肉质鲜美、皮毛可做衣服,骨头可制药,全身是宝。加上饲养周期只要四个月,是致富的捷径云云。
尽管放到现在来看是漏洞百出的营销,在当时却煽动了无数老百姓。长生市周围的乡镇里,十家里至少有六七家都在养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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