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样式陈旧的银票,需承兑人与钱庄核对过票面上私章,方可以取现。
可待陆依山看清那私章的样式时,却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惕若
“萦绿带,点青钱……东湖春水……碧连天……”陆依山失魂落魄地吟着,面色倏忽间惨怛如纸。
文吏有些摸不着头脑,循着这几句诗,又将那印记打量几番,除了朦胧看出点山水的影子,再瞧不出别的异样。
他试探着叫一句:“督主大人?”
烛苗急急一跃,陡然地,文吏被人揪住衣领,双脚几乎抬离地面。陆依山鼻息声粗重,话音里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这银票从何处得来!”
文吏吓得瑟瑟不敢言,阮平看不下去了,上前搭住陆依山束袖:“阿山,怎么了。”
“平叔,”陆依山别过脸,眸中漾动着烛光,像泪一样,“这是北勒山庄的印记。”
阮平搭臂的手一紧,重新看向那张银票,声调微沉。
“剑宗夫妇离世多年,贴身之物早已下落不明。可这张银票上的承兑日期还是最近,若非钤印造假,便只有——”
他没有说完,外间传来“咕咚”一声闷响,跟着响起女子的惊呼。
“王妃,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王妃要临盆了!”
陆依山猛地揭帘而出,见朱苡柔不知何时来到了帐外。她显然把自己跟阮平的对话都听了去,情绪激动之下瘫软在侍女怀中。
她颤巍巍抬手,指向那银票,剧痛已经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然而骤然缩紧的瞳孔,却流露出跟陆依山一模一样的惶惑。
督军帐中登时大乱。
在场的文吏番役,几人应对过这样的场面。眼见得朱苡柔受惊昏厥,身下羊水却汩汩涌出个没完,一干人手忙脚乱六神无主,反倒是陆依山最先冷静下来。
他吩咐文吏:“就近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庑房,将营中现有的纱布、医药全部备好。还有你。”
他转向哭泣的侍女,“拿上我的手令进城,去请最好的稳婆来,一定记得,要快!”
陆依山就这样有条不紊地打点好一切。
这一晚,督军帐人声鼎沸,灯影幢幢,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回荡在营地上空。夜色如墨般漆黑,田鼠自深穴中探出小半个脑袋,充满惊恐与不安地嗅着空气中愈发深重的血腥味。
唯有陆依山坐在军案后一切如旧。那张加盖了“春山秋水”印记的银票就放在他手边,一道屏风之内正在经历生死的是他唯一的至亲。
这些都没能摧毁九千岁坚定如山的理智。
接下来陆依山整晚都很沉默,几乎不与任何人对视,而当有人踌躇不决来请示他的意见时,他又总能做出最中肯的决断。
一时间,就连阮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冷静还是故作坚强。
中途,阮平不无担忧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小憩片刻,陆依山全都置若罔闻。
仿佛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展露出自己山的一面,才能确保至亲之人安然无恙。
入了秋,夜间气温降得很快。
督军帐没有生火盆,人也都去了庑房外,留陆依山一人枯坐,听着逐渐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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