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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仅隔三差五来要钱,还总催问她的婚事。她知道母亲不过是盼她能嫁个世家大族好继续揩油水,但哪个世家会要她这样出身的。她心气儿并不高,她只想嫁个寻常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只是不论她到哪里,似乎都摆脱不了娘家的腌臜事。
平安见自家姑娘伏在膝头落泪,忍不住轻声劝道:“姑娘莫哭,等侯夫人忙过了六姑娘这一头,准会为姑娘寻门好亲事。届时姑娘与姑爷处得好了,腰杆子就硬了,也能帮衬着几个哥儿姐儿。”平安想了想,又补道,“姑娘心善,好人自有好报,凡事总能好起来的。”
何秀深吸口气,但愿真能好起来。只她眼下还要去找姐姐凑银子,不知姐姐肯不肯给。
将晌午时,裴玑从肃王处出来,暗暗算了算时辰,转头问何随:“我要的行头都备好了么?”
何随垂首道:“全备齐了。”旋又回头看了看,在裴玑耳畔低言道,“世子,肃王仍旧只想求安,这可如何是好?”
裴玑微微叹道:“皇叔胆子太小顾虑太多,一时半刻不会应允的。”
“但您又不能总来见肃王,否则楚圭必然疑心更甚,他特意将您与肃王隔开,为的不就是防着您暗中与肃王计议,联手对付他。”
裴玑笑道:“不妨事,将来可由不得皇叔不答应。再不济,把宗吉兄绑来就是。”
何随瞪大眼,您要绑了人家儿子?!
裴玑回到住处后,打选衣帽,从头至脚收拾了一番,摇着一把红木骨洒金川扇,笑着问何随:“我这一身怎么样?”
他头戴一顶缠棕大帽,身着一件葵花色浙绸褶子,腰里扣着金镶玉莺朝阳嵌珠绦环,脚踩一双粉底皂靴。这一身打扮,膏粱气里混着市井气,但搁在他身上则似乎被自身气韵中和了,看着倒十分怡人眼目。
何随心道,世子这样打扮也不像个纨绔啊。但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毕竟这身行头是他预备的,他可不想再跑一次腿儿……何随这样想着便笑道:“挺像膏粱子的,世子定能立等与他们混熟。”又看向裴玑腰间的玉绦环,忍不住笑道,“世子这买卖真是稳赚不赔。”借着楚圭的手收拾了广德侯夫人不说,还得了东西。
“我可没打算与他们混熟,我只想穿得不扎眼,”裴玑低笑道,“你信不信,楚圭还得为这事琢磨半天,猜我的目的究竟为何——好了,走吧,别耽搁了。”
天泰阁里,苏成瞧着眼前满桌子的肴馔,心里焦躁不已,时不时顺着窗户朝楼下望上一眼。就在他快要等断肠时,小厮来宝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人请来没?”苏成一面急慌慌地问,一面往来宝身后仰脖子看。
来宝险些跑断腿,此刻累得两眼发黑:“顾……顾少爷还是不……不肯来。”
苏成一跺脚:“这顾潜,莫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要不我即刻回去取银子封了与他。”
来宝喘着气道:“小的……小的觉着顾少爷其实还是不敢。”
“到时我又不会卖了他,”苏成重新坐回去,一拳砸在桌子上,“难道真这等没福!”
来宝这时终于缓了过来,弯腰附耳道:“要不少爷再去见见顾少爷,这天底下少有银子转圜不了的事。”
苏成拧着眉毛正自思量,忽听得外头一阵喧哗。他打发来宝去看看,须臾后来宝回说雅间外头来的都是少爷平素交好的几位世家公子,只是有一位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
苏成此刻没工夫打听闲事,烦躁地挥手:“别管那些了。来来,你小子机灵,再来跟爷合计合计怎么说动顾潜。”
隔壁雅间里,裴玑略动了几口菜便没了胃口,只慢慢饮着清茶,有意无意地听眼前这一桌人说话。
李源扭头见他只喝茶,拿起个金双耳劝杯,满斟一杯金华酒,笑着端给他:“世子来了怎能只喝些茶水,来,小人敬世子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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