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阿娘出了大堂,我一直不敢将阿娘放下,我知道她的心情很不好。毕竟,这还是阿爹第一次对阿娘说了那么重的话。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而这许多年以来,阿娘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阿爹。她大约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得到阿爹会这么对她。
阿娘并未表现出来她多么的难受,这大约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一向都表现的像一个当家主母,从未在人前表现出软弱的原因。
我将莲心和春茶支使开,便一个人扶着阿娘慢慢走回牡丹轩。阿娘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她一句话也未说,一直回到了牡丹轩才道,“回去歇息吧,娘亲这里没有什么事情。”
阿娘尚且,还对我笑了一笑,大约是想让我放心一些。
我知道阿娘是想一个人疗伤,她向来喜欢这样,从不曾在人前表现软弱,包括在我面前。
然而我终究是放不下她,看着她强撑着的模样,却更加的心疼,吩咐了奴婢们都出去。
我便走上去抱住她,却没有说一句话。我并不想揭穿她,让她更难堪,然而我又不想将她一个人放着,让她独自疗伤。
大约娘亲也是忍到了极限了,这时候已然忍不下去,便在我的怀里轻轻地颤抖着。
我的心也这般跟着她轻轻地颤抖起来,阿娘实在承受的太多太多。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
这么轻轻一拍之后,阿娘反而受不住了,轻轻地抽泣起来。
这一日,阿娘哭了许久。兴许是人了许多年了,这一次终究是忍不住了,因此直到阿娘哭得累了,睡下了,才停下来。
照顾着阿娘睡下以后,我才从牡丹轩离开。
再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夜已经黑了。莲心依然等在外面等着我,见了我便低着头,满眼都是愧疚。
“生了何事?”我领着她往前走,见她一直低着头,非常的沉闷,到底忍不住问一句。
莲心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何事,但是我仍然问了一句,“做错什么了?”
莲心一向都是吵吵闹闹的,花不少,难得看她这般安静可怜的模样,我到底是想逗一逗她的。
莲心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委实是楚楚可怜,“奴婢知道,小姐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扶曦公子救了小姐。但是今日在大堂上,奴婢却将扶曦公子给供了出来、、、小姐,老爷不会想要对扶曦公子做什么吧?”
说起公子,平静了两日的心,却又忍不住再次波动起来。那样一个,一身素衣,清水天人,就放佛不属于人间的仙谪,不管是谁见到了,就再也没有办法忘记了。
从前未见过他的时候,只听了他的名号,难免生疑。
然而,我终究不能免俗,与这大唐的女子都一样。
公子公子,公子扶曦,扶曦公子。
天下,恐怕再也没有像他一样,一身素衣,清水流动,竹开三支,却能睥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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