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与上次相见时身着巫袍不同,却是换了一身乳白色短褐,明明生的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可眉宇间却没来由的透出一股凌厉之气,清源露出惊喜之色:“原来是阮主祭。”
有人推了清源一把:“别在这里闲聊,耽误老子领悟剑意!”
阮云拽了拽清源袍角:“苏兄,咱们换个僻静的地方。”
木台正中摆着一块古意盎然、正面布满歪七八糟刻痕的乌黑石碑,旁边纸签写的是:剑意纵横碑,传闻为长门剑侠李如牛观山悟道所留,日日揣摩,或可剑道化神。底价十把神兵,有意者可至天字三室面谈。
推搡清源那位壮汉仍在目不转睛盯着石碑,嘴上犹在骂骂咧咧,围着木台的人群也面露不满之色,清源眼角余光扫视木台,嘴角一笑,一边随着阮云走出人群,一边朝着周围拱手:“抱歉抱歉,差点耽误大家瞻仰神物,这就走这就走……”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阮云松了手:“苏兄,你都入了仙道,还想再来一遍化神入道吗?”
清源越想越笑:“看看剑痕就能化神入道,这不是扯蛋吗……阮主祭也早入了仙道,怎么也对这剑意碑感兴趣?”
(若缺:别老学我的词……没听说过弹道学吧?那个说不定真能研究出些道道,你也不知道摸两下。)
(清源:研究出些道道有什么用,哪有这个闲工夫……多跟高手过过招,生死搏杀一次顶的上闭门造车一百年!)
(若缺:你以为别人都跟咱们一样有后勤神功,不怕受伤吗?这就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阮云前面引路:“我是来看看前面几个卖的什么东西……来吧,咱们慢慢细谈,我请苏兄喝茶。”
清源和刘三郎遥对一眼,便随着阮云跨过一处布置成小桥流水形状的短廊,来至山阁大厅西侧,这里有一座静室,静室门前挂着个精致的竹牌,上面写着‘天字四号’。
阮云将竹牌翻转,然后推门而入。
静室面积不小,檀木矮桌、短榻俱全,静室一角还有一座小小的水池,里面数尾彩鳞正在优哉游哉的游来游去。
桌侧还有一名和兰台舞姬装束相似的清秀少女正在跪坐沏茶,见阮云步入,连忙起身相迎:“阮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茶还没泡好呢。”
();() 阮云摆手:“无妨,水旗你先外面候着,我和朋友说会儿话,谁若是来问价,就敲敲门。”
随即先行入座,举手虚引清源:“苏兄,请。”
清源坐入短榻,下面衬垫里不知塞的什么,软软暖暖,极是舒服:“阮主祭这是也在卖宝贝?”
阮云微笑:“哪有什么宝贝,这次眼见白骨林征召在即,世家、馆派的武者都想把手头急切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换些资源,算是自发组织,只是借连山阁这个地方而已……”
清源略有不满:“怎么这种大事也没人通知我一声?”
阮云替清源斟了一杯热茶,此茶香气扑鼻,但仍遮不住其身上传出的冷艳幽香:“苏兄不知道吗?宁家也有份参与呢……不过三日后此事才算是正式开幕,到时晴妹自然会通知苏兄,这两天只是预热前戏,苏兄又事忙,无人知会岂不是正常的很?”
“我也就是占了傩舞社消息灵通的便宜,早早来占个好位置,若等到正式开幕,我这点东西哪里拿得出手,只怕连玄字室都进不了呢!”
(若缺:三日后开幕?莫非你自作多情,白羽不是约你在连山阁密会,而是告知你连山阁要出什么大事?)
(清源:或许,好像,差不多,也可以这样理解……)
阮云举杯在手:“听说苏兄出傩舞社后遭遇伏击,在李府又被人追杀,只是神通广大兼又福泽深厚,因此遇难成祥……来,我敬苏兄一杯,替苏兄压压惊,也恭喜苏兄借机抱得美人归!”
清源脸上一红,未敢举杯:“哪有的事,阮主祭别取笑我……阮主祭到底卖的什么东西?”
阮云见清源不肯对杯,只得自斟自饮:“我就是把自家对傩舞戏法,也即不入流巫法的感悟编辑成册,打算换些仙道的消息或者感悟,本以为抢先一步或有所得,谁知前面三位门庭若市,我这里却冷清的很,苏兄还是上门的第一位呢……”
“我心里有些不忿,打算去瞧瞧那三位卖的什么,谁知刚出去就碰上苏兄,咱们也算有些缘分……”
清源叩桌:“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这什么破剑意碑无名无实,哪里比得上阮主祭的巫法感悟,天字一、二的东西我虽然没见着,但见微知著,料想也绝比不过阮主祭……阮主祭这是想转换仙道之路?”
();() 阮云微喜:“还是苏兄会说话,不过长门剑侠声名遐迩,他的遗迹、遗物尽成传说,份量确实不比我这巫法差……巫道虽然源流深远,但如今归入左道早已式微,傩舞社所得又不过一鳞半爪,压根没有前行之路,云想改换门庭晋入仙门之心早已有之,只是一直压抑,不曾抒发,说起来还是晴妹的万仞之约让云大为触动,这才开始付诸行动……让苏兄见笑了!”
清源点头:“仙门如今是显道,有想法这是人之常情,我怎么会见笑……其实我这里就有仙道功法,阮主祭若是不嫌鄙陋,咱们换一换不就行了?”
阮云盯着清源看了几息,忽而噗嗤一笑:“你那个就是晴妹所说大名鼎鼎的乌龟功法吗?”
清源也不着急:“我早说过有眼无珠的人多,其实《通玄秘要》这功法妙的很,极是擅长疗伤,只要星力一直有,几乎等若不死之身,就凭这一条,以我自家来定,即便不算至圣,当也称得上玄真功法,最不济也得是个通微功法,那些把这功法归类元始的,简直都是莫名其妙!”
“再说这功法修的慢吗?我入仙道还不到一月,如今已入服气,一日之间便修成符师,还不都是通玄秘要的功劳?说这功法慢的人,那根本就是自己太笨,领悟不了个中真诠!”
阮云自怀中抄出一本小册,轻轻放在清源身前桌面:“苏兄若是看上了我这巫法感悟,直说便是了,你若想换就换,不想换,我也就送给苏兄了。”
(若缺:这么好的功法送都送不出去?简直让人大跌眼镜!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清源将小册快速收起,然后拿出《通玄秘要》的解文,又取出一本庆云手绘的册子:“换,买一送一!这本《永字八法》就算是搭头。”
室外忽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得对,某人真是有眼无珠,《永字八法》这种奇功绝艺,竟有人要当做搭头,真他娘的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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