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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起来,缓步踱到呆若木鸡的侍寝侯面前,强行将他外衣剥离下来拿在手中看了看,那一领暗金色回纹锦做面的大氅,从上到下盘了九龙图案,拿上品黄水精磨成极薄极小的鳞片,一片片穿缀而成,烛光下闪着些微璀璨的光芒,龙目处镶嵌两颗金黄色的南珠,华贵又不失典雅端正。玄狐内里轻薄而柔软,触手生暖。
靳端阳斜眼看着侍寝侯:“你去跟人家哭诉了?说朕亏待你了?人家可起了怜悯之心?这衣服你觉得你配穿吗?”
侍寝侯垂目不语。靳端阳招内侍拿了把剪子来,慢条斯理在大氅边角处比划两下,侍寝侯惊道:“不!”却又并不敢多言。
靳端阳把剪子丢开,笑道:“不舍得?其实朕也不舍得,既然是你表弟的一片心意,你送给朕,朕就留下它,明儿穿着跟你表弟理论理论去。”
侍寝侯觉得这样不妥当,可又说不出个什么,只是喃喃道:“不好,我的确不配穿,可是陛下也别穿到他……他面前去。”
靳端阳冷笑道:“怎么,你怕得罪他?你想跟他走也不是不行,你有把握抢回国主的位置么?况且你觉得他会带你回去?他带你回去做什么,把你当祖宗供起来,还是把国主之位让给你,让你接着把竭海国也给糟蹋了?其实朕也很想要竭海国,可惜水军海战力量却颇有不及……”
他拧眉思忖着,脸上忽然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揪住侍寝侯衣襟,把他扯到榻上按倒,胡乱撕扯他的衣服:“既然觉得朕亏待了你,那就多让你侍寝几回,你伺候的好了,说不定朕一高兴就送你过去。”
侍寝侯仿佛被老鹰攥住的小鸡仔,完全无招架之力,在微弱的挣扎了几下后,索性用手遮住脸,任他为所欲为。靳端阳仔细地掐着他雪白如温玉的皮肤,狠狠蹂躏了一番。他就喜欢捏弄这厮的一身好皮肉,见他羞不可仰低泣不止,下手越发狠戾,侍寝侯忍不住呜咽讨饶:“我头发都白了一半,陛下对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人……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不如杀了……”
他想不出靳端阳究竟为何有这么大的兴致,靳端阳一边冷笑一边手足并用地给他诠释着:“白发苍苍怎么了,朕不嫌弃你就好。你想死可是不成,朕费尽心思打进云京,不就是为了要把你压在身下操办么?好比压住了江南数千里土地数百年风华!你死了朕就太没有成就感。你若是觉得不满足,朕给你提一提爵位,封你个侍寝王如何?”
这侍寝侯和侍寝王有什么本质区别,前朱鸾国主并不知道,于是翻着白眼惨呼了大半夜。等天明醒过来,那位龙精虎猛的陛下早就影踪不见,只余他一人半死不活躺在榻上。他看看被糟践得残败不堪的自己,忽然觉得了无生趣,想着不如上吊算了,便哆哆嗦嗦摸了一条汗巾子出来挂在床头上,却忽听门首处有人一声低呼:“陛下不可!好容易有离开的机会,怎能这时寻死?”
明染夜半时分从崖边回来便开始头疼,他知道自己又不太好了,这不死不活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心中不免一阵烦躁。他勉强压制住不适,和明罄兰力劝明赟随行回国,但明赟并不答应,又令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且不能留下那只画舫,以后更不能轻易给苍沛国占半点便宜,须知人的胃口都是惯起来的,越惯越大导致欲壑难填。
他铿锵激昂地教训完二人,见明罄兰眼泪汪汪看着他,终于眼中闪现一丝难得的温情,摸了摸明罄兰的头发:“你和阿濡随着哥哥,我很放心,以后再不许记挂我。”转身义无反顾地走了,脚步微有蹒跚踉跄,空留兄妹二人无可奈何望着他的背影。
第二日一大早明染便向靳端阳辞行,且他没听明赟之言,还是将那只画舫般的小楼船送给了靳端阳,言语之中希望靳端阳不管对侍寝侯还是明赟都请宽容相待,靳端阳自然笑纳了画舫。
苍沛国皇帝对明染的忽然告辞虽然有些始料不及,但想契约也已签署,添堵也已给他添过,只联姻一事未果,三皇子回去后还口口声声不肯要明罄兰那个大胆无礼的女子,问缘由却又死活问不出。靳陛下思及自己还有个年轻讨嫌的小皇妹,于是又询问明染如今立后了没有。明染道:“昨日恰逢岭南郡使者,已托付他带信给萧家大公子,看他家是否还有云英待嫁的姑娘,若有便上门求娶。”
靳端阳心中咯噔一声,讨厌他们离得这么远还存着个勾搭的心思,却又不死心追问道:“为何一定是他家?若他家没了适龄姑娘,贤弟难道要终生不娶?”
明染道:“从前的未婚妻便是他家的,是个端庄贤淑的姑娘,因此只盼有幸与他家重续前缘。若没有……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回头再议。”
他不欺不瞒实言相告,靳端阳只得作罢,又装模作样挽留了一番,见明染去意已决,直遗憾得连连叹气。听说他们没买到想要的皮影人,便令人送了几箱子过来,另有许多礼物相赠。谢诀等人已连夜将随身物品收拾好,船只也准备妥当,那边闻人钰和易镡迎过来,谢诀在前,闻人钰在后,当日过午便登船起航扬帆而去。
待船队行到傍晚时分,却忽有在雀室中负责了望的兵士来报闻人钰,后面几只三帆渔船跟上了己方船只。闻人钰心中一跳,忙上了雀室中往后看,果然几只中型渔船遥遥缀上。他凝神再看,发现那并非平常渔船,却是从前的旧战船改装的,若是任由他们跟着,跟到双子岛也没什么为难。
闻人钰令兵士打旗语相询,对方装聋作哑不回应。他索性放缓船速,少半个时辰后,几只渔船终于靠近,闻人钰令兵士对着船只大喊,片刻后对方遥遥回话,竟是侍寝侯带着明赟悄悄追了上来。至于船只是从前一个朱鸾国降将凑巧从海边偷来的,那降将还带了许多亲信,瞧着竟是对旧主忠贞不二的架势。
闻人钰再忠厚老实,也知这其中有蹊跷,好好的人质怎么能轻易偷跑出海,还恰巧有旧部过来效忠,莫非真是天下万事抵不过一个巧字?若放在平日里,明翔军只需派几只战船过去,便能轻而易举撞沉了他们,只是那船上不但有前国主,还有被迫站在船头吃风的明赟,这杀也杀不得,甩又甩不开,他踌躇着,只得传信给谢诀让他请明染示下。
谢诀闻言怒道:“还真成了甩不脱的狗皮膏药!”
他过来求见明染,却在外舱被明灼华拦住,低声道:“陛下又有点起热,这会儿睡得正沉,若无关紧要事,请小谢将军您自行酌情处理。”原来明染随着靳端阳折腾这几天,中间又病了一场,好容易回到自己船上,只觉得疲惫不堪,登船后立时迫不及待地睡下了,只在睡前吃了两服药,连晚膳都不曾起来用。
谢诀在外室来回转了两趟,阿筳此时也隐约听说了有船只缀上之事,过来让谢诀随着自己出去商议,谢诀细数前因后果,尔后咬牙道:“明明就是那靳端阳故意给我们添堵,我们若下不去手,让他跟到沉樱岛,岂不是后患无穷?不如我索性去撞沉那船,然后捞了明家二老爷上来,座主若有怪罪,我悉数兜揽过来便是。”至于这夜半三更的,混乱中明家二老爷是否能被顺利捞上来,他却管不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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