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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颐这才想起来问他话:“你怎么从地窖里出来了?”
“你到晚上都没来,我就出来看看。”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祠堂?”
“你三妈嗓门真大,”他抬头,指了下自己耳朵,“我在地底下都快被震聋了。”
她了然,再看一眼祠堂大门,还有不解。
“那你怎么打开的锁——”
“锁破。”他说。
于曼颐无话可说。
纸面溢出了风筝的框架,他手底下又发出了那种老鼠蚕食的声音,实则只是撕裂了宣纸。于曼颐将碎纸片收拢到手心,看见宋麒将湿润的糯米再度涂抹到骨架上,将竹篾和纸面紧紧贴合。
这似乎就是他的最后一步动作。于曼颐蹲在他身旁看着,发现随着糯米干涸,纸张逐渐绷紧,贴着骨架的地方也被抻出了纸张特有的纹理。又等了一会儿,宋麒将那卷曾经和风筝一道被埋进土里的风筝线从衣服里掏出来,在竹篾的框架上绕出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结,然后看向于曼颐。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看懂了他目光的意思。
“修好了?”她问。
“嗯。”
风筝修好,只剩下面上的鸟雀,这是于曼颐接下来的工作。她将风筝举起来,为宋麒的做事效率感到惊叹。然而还高兴了没一会儿,她突然发现宋麒这一日的穿戴格外整齐,脸上擦得干干净净,连那件黑色的学生外衣也是用水擦拭过,去了血腥味的。
他今日走出地窖,或许并不只是为了来找她。
于曼颐慢慢将风筝放下,看向宋麒的视线里也夹带出一丝怅然。她一直知道他是要走的,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更让她伤心的,是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轻松,似乎并不将即将到来的分别视为一件悲伤之事。
是啊,他要走的。他有为了他的消失而焦急的老师,同学,有他未完成的学业和读者众多的报纸。而她只是阁楼里被困死的鸟雀,即便有朝一日婚嫁,也是去往另一个阁楼,眼前所见,皆是翻不过的高墙大院。
“你要怎么走?”她问。
“走正门有些危险,”宋麒反问她,“有没有墙好翻?”
真奇怪,他问于曼颐翻墙的事,她的样子哪里看起来是会翻墙的?可于曼颐愣了愣,还当真想起来,这宅院里,的确有一面可以翻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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