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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言,你说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可是如今山庄被毁,宝剑被盗,老爷又不知生死,御剑山庄真的还可以起死回生吗?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赵婉茹空荡荡的眼睛扫过来,声音里充满了哀戚,泪也默默的流下来了,“老爷他,真的能挺过这一关吗?”
莫紫言不忍打碎她的希冀,握紧了她的手,“御剑山庄风风雨雨多少年,也不是没有被仇家偷袭过,身在江湖,怎么可能抛得开恩怨?我想,慕容庄主他……”
她本想说慕容庄主一定能闯过难关,再创御剑山庄,忽然就想起,那个人砍了自己的一只手臂,作为保全慕容雪母女的代价,她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他不得安宁痛不欲生,这样一来,连赵婉茹唯一的依靠,也会断送在她的手里,她又怎么能无耻的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容堂,自从在交了手臂写了那封血书之后,就没有音讯了,他是怕了自己逃跑了吗?
莫紫言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慕容堂,难道这就是你倾注在她们身上全部的爱吗?还是说,你想重演当年抛妻弃子之事?
赵婉茹心绪难平,没有察觉莫紫言的变化,只是暗自垂泪,又觉得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硬生生止住,擦干泪水,她是慕容堂的夫人,不可以这么消极,她还要去扶持自己的丈夫,那个人要比自己痛千倍万倍,她不可以倒下,不可以啊。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赵婉茹压抑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她还有太多太多的牵挂舍不得,放不下,要相信莫紫言说的,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她要熬下去。
“紫言,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嗯,夫人请说,只要紫言做得到,自然竭尽全力。”
“如果日后我和老爷出了什么意外,我想将雪儿交付给你,她从小娇惯,这次肯定是打击不小,你们都是女孩子,好亲近,我不求你一辈子都带着她,只求你叫她好好振作,不要想着报仇,只要她以后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紫言猛然抬起头,她是有了什么打算?
“呵呵,就算是老爷无法完成重建山庄的愿望,还有武儿,我不担心,女子嫁了人,便是随着夫家,他活着,我便不死,可他若是再也回不来,我也不会要他一个人在黄泉寂寞。我们成亲时许过承诺,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我此生只爱过他一人,也只想和他白头偕老,至死方休。”
“你……”
莫紫言攥紧了拳头,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赵婉茹不复美丽的脸庞,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白头偕老,至死方休?她和慕容堂之间的感情深到如此,从那眼睛里也看不出任何作假的成分,慕容堂是真心爱着赵婉茹吗?真的是痴情的很,也绝情的很。他托起了一个女子一生,却负了另一个女子一世,娘她到底是因为做错了什么而被抛弃,连带着自己也成了无处安神的孤魂,那些温吞软语,从来就没有听她说过,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自守的地久天长。
“紫言,你在听么?是不是我还是让你难做了?”赵婉茹半晌得不到回应,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侧着耳朵仔细听莫紫言的动静。
莫紫言抿了嘴唇,“夫人,是要将慕容雪托付给我?你就不怕我害她吗?”
“不会,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心性极好。不然,你也不会出手相救了,是不是?。其实,你很容易心软,也很体贴,只是,喜欢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就是因为太为别人着想,才会让自己很难过。”
莫紫言苦笑着摇头,“我没有那么好,我,很自私。”你若是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还会如此相信我吗?
“我是眼睛瞎了,心可没有瞎,你不要妄自菲薄。”
莫紫言低了头,不再多说。慕容雪容易相信别人的单纯性格也是受了赵婉茹影响的吧?她已经被伤得彻底,怎么可能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她现在为赵婉茹做的,只是想要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可是矛盾的心情总是纠缠着她,越来越多的梦到娘那张带着哀伤的脸,愤怒的向她责问,你后悔了吗?你后悔了吗?你觉得她们可怜,那娘呢,你把娘放在什么位置,连你都不肯要我了吗?
每每在梦里惊醒,抓到的只有一片空气。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了。
走出屋子,看着远处隐隐约约起伏的山峦,莫紫言在石阶上坐下来,靠着柱子自衣袖拿出一块手帕,抚摸着那对戏水的锦鲤出神。手帕的一角,绣着一个“雪”字。这正是那天慕容雪偷偷塞进他衣襟里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是用夺取的方式。
慕容雪,慕容雪。她轻轻念着,收紧了手臂将自己抱住,把脸都藏进膝盖里。
【相对无言?】
相对无言
他时常在梦里梦到那个女子。穿着白色的纱衣站在驿站门口,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漠然,波光流转的眼睛出神的看着远方,略过自己站着的地方,和他的视线对上,又毫不在意的挪开。
他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看到了自己。可是,也只是那一眼,雪白的身影在心里刻下了痕迹,脑海里印下了她的样子。年轻又张狂的心脏在胸膛里加快的跳动的频率,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会吓跑这样美好的存在。他着魔似的跟着那个背影走了很远,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了石桥,路过城内的药铺。喜欢跟着她一起抬起左脚右脚踏在地上,就像是自己和她肩并肩走在一起,步伐一致,心跳一致。
心里的欢喜漾开,泛着羞涩和微甜,看着那单薄瘦弱的背影,他居然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念头。
后来的很多天,他常常到街上寻她,每一次,都能再驿站门口寻到那个白衣女子,有时候他会想,她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的,不然的话为何每次都会在相同的地方找到她?可是他不敢问,那个女子在他眼中是如此柔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凡人的浊气,只会玷污了她。所以他从来不上前去询问她的名字,只默默的跟在那人身后,收了轻狂小心翼翼的踩着她踩过的路,想象自己和她并肩,猜想着她有什么样的故事,体味着不长的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情绪……
每日走在她的身后,苦恼的都是该用怎样的方式让她认识自己,接受自己,可是没想到他还未做好准备,那人却先有了动作。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她回头时稍带稚嫩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迈出的步猛然止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以往能说会道的舌头打了结,怎么动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他的脸上迅速泛起了红晕,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只是想认识你。”
“为什么?”
她又问。
银铃似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他慌了。
“你,你别误会,我,我只是对你很好奇,想认识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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