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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永远的高阳嬑（第1页）

营帐内寂然无声，风澜失魂落魄的靠着牢笼，一束光透过帘笼落在她手上，好似只要她张开手便能握住，可她的身影纹丝不动，直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才睁开紧闭的双目，无神的盯着营帐，这是她所熟悉的人，韶雪撩开帘笼，身影刚好遮住了那束光。

风澜赶忙移开目光，韶雪缓步走到她跟前，无言着用灵力劈开锁链，“我认识的风澜可不会被这困住”，锁链断了可她还是未动，困住她的不是外物，而是她自己，韶雪找着个凳子坐在她面前，“我若说不怪你，你会不会相信？”

风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的声音像陈旧的老物，“芮梓只害死了一个人，而因为我却死了那么多人，我真的能被原谅吗？”

韶雪掌心托着下巴，“抱歉，我只能替我自己原谅被你设计这件事，至于那些死去的人我没资格替他们原谅，所以我是来放了你的，趁着天尚未黑，你走吧”。

风澜垂下头，“对不起，我一想起那么多死去的人我就痛不欲生，我以前从未见过战争，可这次却亲手制造了它”，她双眼通红满是迷茫。

“我原谅你是因为以前你是我的朋友，至于以后你怎么生活，我想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风澜，人要勇于承担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向上向下仅一念之差”，韶雪站起身走到她的牢笼前，替她打开门，“踏出这一步，不管前方是坦途或沼泽总要走的”。

那束光照在她深棕色的瞳孔上，逐渐让其染上光芒，“阿雪，请允许我还能这么喊你，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韶雪印象中的风澜始终是大大咧咧，爱替朋友出头，她的眼神悠远，很久后方才喃喃自语道，“作为高阳韶雪我想让这世间再无战争，让百姓吃饱穿暖、生活富足，作为我自己我想我爱的人都能平安健康”，她的声音营帐中轻柔又温暖，风澜忽然就红了眼眶，是啊，这世间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爱只占极少的一部分，“我错了，我会努力去弥补”。

这一刻，她的内心逐渐充盈起来，她站起身，深深的朝韶雪鞠了一躬，“多谢你的原谅，我们后会有期”，火红的灵石躺在韶雪的掌心，“这是连山王托我还给你，也谢谢你在他危难时候出手相助”，风澜接过灵石紧紧握在掌心，不知他使了什么办法将风氏的传承神力剥离出来，她自内心的笑着，“阿雪，希望你幸福，连山王他永远不会负你的”，随后她转身踏出营帐，无人阻拦她离去。

韶雪站在营帐前，最后一丝光线都沉入天际，世间没了光芒，全凭人们自己制造光明，风澜踏上坐骑最后朝韶雪看来，星辰下她的回眸一笑美丽极了，之后她与飞鸟越来越远，世间的路很长，大多数人只能在一段路上重逢，韶雪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连山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韶雪冷不丁打个冷颤，“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们回连山？”她没好气的问道，被人看太透的感觉真不好。

“现在”，韶雪这才注意到神将们正拔营起寨，她忽然仰头，空中布满星星，今夜是个晴朗的冬天，“我能跟你回穷桑吗？”连山越话音刚落，韶雪震惊的看向他，“你疯了吗？你走了连山谁管理，再者如今时局不稳，你去穷桑可能没那么安全”。

“你不是说了要这世间再无战争，我当然也要为之努力，所以连山与高阳得联姻”，连山越眉开眼笑的看着她，“你偷听我说话”，韶雪不满的瞪着他，后者笑的更加灿烂，叫星辰花海都黯然失色，“哪是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再说我也想知道你最想做的事，我想你跟我说很多很多话，什么都可以”。

她从来便是个能藏事的人，这是头一回有人要求她分享，这种感觉好似遇到了相似的自己，“天气有些冷，我想来碗热汤圆”，韶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她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人族一年的最后一天。

韶雪倚靠着他，脚下是万家灯火，今夜是人间最亮堂的时候，两人如同寻常人族行走在明亮的街道，家家户户门口悬挂着红灯笼，巷子中孩子们兴奋的跑来跑去，偶尔传来几声烟花爆竹的轰鸣声，连山越带着她停在装点华丽的酒楼前，韶雪拉住他的胳膊，指了指远处街角的小摊，“我要去那里吃”，连山越瞧着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心中喜悦万分，当然半点不带犹豫的点头。

“阿婆，要两碗汤圆”，摆摊的是两位年迈的夫妻，阿婆欢喜的应着，阿公将炉火添旺了些，边对阿婆说“没想到今夜最后还等来对金童玉女，老婆子你瞧可像神仙了，真是幸运呢”，韶雪忽然想起鄀都卖汤圆的那位婆婆，不知城池失守后她可还好，忽然，连山越将盒子放在她面前，“新年快乐，希望我们阿雪以后每天都是开心的”。

韶雪抬头，眼底的光芒温柔而耀眼，弯弯的眼睛盛着星河，她怎么忘记了，他在人族生活的时间可比她长，“这枚玉坠是我好早就雕刻好的，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韶雪边打开盒子边问道，“以前的除夕夜你都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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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以前的我就像你见到的隰无那般，是你让我有了更多的意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的光辉，韶雪也看着他，他的目光想把钥匙打开了她的心房，她这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不是心中单方面的仰望，而是看见了最真实的他，心疼又欢喜，双方生命的深度与宽度都是一致的，就像同一个人那样。

“我从前怎么不知你这么会说话”，今夜的她真的是自内心的愉悦，汤圆的热气飘散在面前，“两位神仙久等了”，阿婆语气中也带着欣喜，尽管人间有悲痛离合，却也有简单的开心。

今夜的穷桑也是晴朗的，嬑早早准备了好些酒食与棉衣，终于在夕阳落山后鼓足勇气来到天岳峰，她脑海中不断练习着与邹屠清珩见面的场景，可还是在门口徘徊许久。

监牢中果真如阿雪说的那般温暖，她脚步轻缓地走到铁栏前，轻声唤着，“母亲”，邹屠清珩从修炼中回过神，神色惊喜的看过来，“阿嬑，你来了呀？绥绥怎么样？有人照顾吗？”

嬑瞬间放松下来，原来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困难，“绥绥跟三弟玩耍呢”，邹屠清珩移到铁栏前，“那就好，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真香”，她连忙打开食盒，“我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便都做了一些，您尝尝”。

邹屠清珩忽然板起脸来，“你怎么能忘了我喜欢吃什么，我再说一遍你记得，不管女儿做的什么，母亲都是喜欢的”。

嬑摆盘子的手忽然停顿片刻，随后垂下头佯装随意道，“可我并非原本的高阳嬑，现在的我既非高阳嬑也非姜梨”，她最后将筷子恭敬且整齐地摆在邹屠清珩面前。

“不管神魂是什么样，在你选择成为高阳嬑的那刻起你便是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母亲的女儿，高阳的大王姬”，邹屠清珩没有动筷子，而是坚定且严肃的对她说，嬑的心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作为姜梨缺失的母爱，在这里满满的溢了出来，她眼含泪光的笑着，“那你快尝尝味道，一路走来都要凉了”。

邹屠清珩转而往酒杯里斟满酒，自己则拿起酒壶，将杯子放到嬑面前，“先陪我喝杯酒”，嬑伸手接过，壶杯相撞，两人都笑了，一杯酒下肚嬑身心都暖和起来，像是太阳温柔炙烤着后背。

次日清早，韶雪与嬑刚来到景禅的府邸，连山越锦袍加身的来到她身旁，韶雪狐疑瞧着他心情大好的摇着折扇，“昨晚你去做了什么，这般开心？”昨夜将韶雪送回惜云峰，他便神秘兮兮的离开，可叫她好奇的很。

连山越的笑意更灿烂，“高阳玄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我自然高兴”，韶雪惊讶且怀疑的看向他，“你这是使了什么手段？”连山越扬着头，“保密，不告诉你”，韶雪满脸无语，怎么以前没现他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高阳嬑扑哧笑出声来，“看来我要有妹夫了，我们家阿雪要出嫁了”，她话音刚落，姗姗来迟的梓余目光打量着几人，“谁要出嫁了？”三人默契的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嬑笑着上前，“神母与王嫂收拾妥当的话，我们便出，这几日恰逢人族新年，城池中很是热闹”。

梓余的目光停留在连山越身上，“没想到老身有生之年还能得连山王作陪”，她神色满意的点点头，连山越从她们出现便是一副冷冷的神色，此时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嬑忙打着圆场，“天马已经到了许久，我们出吧”，梓余看着四驾天马拉车，冷哼一声便率先上车。

韶雪睁着无辜的大眼，与他建议道，“要不你先去忙，等打了她我去寻你，免得你受气”，这时有人前来六驾的马车，连山越拉着她上车，“我要与你一同去，免得那老妖婆欺负你”，韶雪笑着朝他挑眉，“谁能欺负得了我”。

穷桑最宽广的街道都人满为患，仿佛一条流动的生命脉络，繁忙而生动，四周的楼宇高耸入云，屋顶上红瓦闪耀，在晨光与夕阳的映照下，微微反射着温暖的光辉，街道两旁的商铺门庭若市，招牌高悬，人群熙熙攘攘，步履匆匆，“怎么样？穷桑比起琅幽城的繁华如何？”

“我不说，你亲自去看才好”，连山越摇着折扇，活脱脱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惹得往来女子驻足相看，这边梓余却面露不悦，“我说大王姬，我好歹作为穷桑的贵客，怎么让我与这等平民一道，再怎么说也要清场吧”，梓枏扯着自家母亲的衣袖，“母亲，不妨事的，这样多热闹”，她头一回见如此繁华的城池。

梓余却瞪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高阳嬑，“王姬难道不怕落得个小气、苛待贵客的名声吗？”嬑正要说话，韶雪挡在她身前，“神母是贵客，贵客自有贵的道理，我这便吩咐清场”，嬑眉目微皱，“阿雪”，韶雪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穷桑从未有过清场这一说，就算当年高阳玄凯旋而归也都未曾打扰百姓。

连山越好似知晓她要做什么，笑眯眯的瞧着，不消一刻钟，街上便恢复了宁静，商铺的老板皆在门口相迎，韶雪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梓余这回满意的行在前方，沿途小摊贩的商品她瞧都不瞧一眼，偶然瞧见嘴中还说句破烂货，韶雪跟在身后神色始终含笑。

她径直走进装饰珠光宝气的阁楼，紫檀木的飞檐精雕细刻，门楣上镶嵌着各种华美宝珠，她点点头，豪气的对掌柜吩咐道，“将你们这里最值钱的饰都拿上来”，掌柜面上堆满笑意，侍女们将玉石托盘捧在掌心，其上全是神族都少见的稀罕物。

梓余挨个拿起在她身上比划着，另有侍从侍立两侧，托着华丽的镜子，时光过了良久后，她微微抬起下巴，动作优雅的指着她选中之物，“掌柜的，这些我都要了，送到大王子府上”。

掌柜的那叫一个喜笑颜开，腰弯的更低了，要知道梓余选中这些的价值够他们半年的收益，“贵人真是阔气，这些大致一亿金珠，请先预付一半我们好安排送货”。

梓余转身看向韶雪，好似再说我是客人，哪有我付钱的道理，懂事点上来付钱，韶雪果真笑呵呵的上前来，只是说出的话差点让她吐血，“难怪神母要让我清场，果真是大手笔，为自己买了这么些宝物，为穷桑的经济真是做出莫大贡献，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定然禀告父王将神母的事迹传扬至全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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