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隽早听说过戚家这位二小姐的威名。 原本是提着颗心在教她的,却没有想到两日下来她不但未曾有一丝顽劣淘气的迹象,而且还懂得举一反三,功课做得认认真真,心里早就已经知足得很。 遂忙说道:&ldo;二小姐自去忙便是,永郡王府的寿宴在下也是知道的。&rdo; 这是个长得十分清秀端方的年轻人,衣着朴素却干干净净,有一副同样很清亮干净的眉眼。 戚缭缭看他这副老实样,不由笑起来:&ldo;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来!&rdo; 黄隽被她突来的笑容一闪,连忙低头:&ldo;不敢。&rdo; 看到肉喽 燕棠漠然地瞧见,随即又漠然地走开了。 他如今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她戚缭缭要是真能规规矩矩地上课才叫稀奇了。 带着人继续把接下来的那半圈走完,承天门下竟又遇见了正要出宫的黄隽。 他两脚惯性地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停住,脚尖一转,又走过去迎上他了。 &ldo;……王爷!&rdo;黄隽不期遇见,连忙俯身行了个礼。 燕棠点点头,看着他后脑勺,说道:&ldo;都下衙老半天了,怎么还在这儿?&rdo; &ldo;回王爷的话,下官近期受聘给靖宁侯府的缭姑娘教书习番语,因此晚走了些时候。&rdo; 黄隽腰身直了直,但两眼仍恭谨地望着脚下,回答说。 燕棠也看着他布靴上的粗线,说道:&ldo;侯爷怎么忽然想让她来学番语?&rdo; &ldo;这层,下官不甚清楚。&rdo; 黄隽鼻尖上有细腻的汗意,人都说这位年轻的王爷甚少主动与人打招呼,眼下看来不像。 俊美无俦到跳出了普罗大众阶层的他,此刻身披银甲腰挎宝剑站在同前,令他这个小官吏感到很有压力。 感觉到他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为了缓解窘迫,他只得又补充了一句:&ldo;缭姑娘看上去对鞑靼话颇有兴趣,许是姑娘自己想学。&rdo; 燕棠盯着他半躬的腰看了半晌,才又缓慢地收回目光看向天际。 她对鞑靼话有兴趣? 究竟是对&ldo;话&rdo;感兴趣,还是对&ldo;人&rdo;感兴趣? 念头钻出来,他又对自己的行径感觉到有些羞耻。 原本他端正清白,从来不想什么龌龊的事情,自打被她戚缭缭染指,却像是不由自主总会想歪…… 果然近墨者黑。 他淡淡扫他一眼:&ldo;得学多久?&rdo; &ldo;以缭姑娘的用心,不出意外的话,应是一两个月左右,就可以了。&rdo;黄隽回答。 被他这么扫视过来,天气好像越发热了,背上被他盯过的区域,也仿佛有些冒汗。 戚缭缭又不打算来四夷馆当译官,能跟胡虏们进行日常对话就成了。他这么回答,应该不会出错。 但是燕棠又静立着不说话,他却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 &ldo;王爷……可还有事吩咐?&rdo;他望着他足下革履问。 &ldo;学个鞑靼话何须两月?一个月教会足够了。&rdo;燕棠说。 黄隽有些为难:&ldo;缭姑娘纵然聪慧,一个月也委实困难些……&rdo; &ldo;教不会,那就是你无能。&rdo; 燕棠抬手抚抚手腕,瞥着他,又淡淡道:&ldo;还有,戚二小姐是贵胄淑媛,你直称缭姑娘,仔细侯爷与世子不悦。&rdo; &ldo;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也该注意下该有的礼数。&rdo; 黄隽屏气望着地下,半日才颌首:&ldo;是。&rdo; 燕棠盯着他背影直到消失才往衙署走去。 刚拐了个弯,前方就闪出个绯衣绯裙如同一团火焰般的人影。 &ldo;王爷好威风,吓得我的先生连头都不敢抬。&rdo; 戚缭缭抱着胳膊挡在他公事房门口,似笑非笑望着他。 燕棠凝眉望了她半刻,随即回头看了看四处。 &ldo;不用看了,亲军十二卫各指挥使都跟戚家交情烂熟,我戚缭缭以往也没少进宫,金林卫的人大多认得我。&rdo; &ldo;都知道我跟王爷是老相识,我来找你,怎么可能会阻止我。&rdo; 戚缭缭坐上栏杆,晃着两只脚丫子歪头望着他:&ldo;还是说说,你刚才都跟黄隽说什么了吧?&rdo; &ldo;是不是在恐吓他辞了这份差事,不要教我了?&rdo; 燕棠不想理她,木着脸越过她,推门进屋。 戚缭缭随即跟进去,往他书案后太师椅上一坐,端起侍卫们给他晾好在桌上的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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