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上午,我去了城中一位武林耆老家送寿礼,还没回到五行堂,小厮急匆匆地在路上拦住我。「堂主,你赶快回去吧,金家小姐她出事了!」
「什麽事?」我边往回赶边向他追问,他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我更心焦,冲回五行堂,隔著老远,便听到金家奶娘呼天抢地的哭声从玲珑房中传出。「小姐啊,你究竟有什麽想不开非要悬梁自尽啊!你要是就这麽走了,我这老婆子也不想活了,陪小姐你一块去了算了。」
看到我进房,奶娘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揪住我。「姑爷,你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啊!不然我老婆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玲珑就躺在床上,脸色雪白,纤细的颈中一道勒痕触目惊心。
正在替她把脉的大夫也不堪奶娘哭闹,好说歹说将她劝了出去。「好啦,小姐她只是晕过去了,吃几贴药就好,你别再哭,快去厨房煎些姜汁糖水来。」
送走了奶娘,大夫终於吐口长气,责怪我:「你是不是对不起人家姑娘家了?好好一个女娃儿,怎麽会突然寻死觅活起来?要不是她奶娘发现得早,金家小姐就有性命之忧了。」
我全然无暇反驳他,只急著寻找流衣。
他就悄然伫立在廊檐下,看著我朝他走近,他牵了牵嘴角,涩然低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麽。玲珑她已经知道了。你出门後,她便来质问我,又哭著走了,我怕她想不开,赶过来,就听见奶娘在喊人救命……」
我头脑嗡嗡地响,听不进他後面还在说些什麽,张著嘴,无言以对。
他和我,相顾无语。
枯叶被风带起,在他脚边打著转,瑟瑟抖。他对我凝视许久,最终微微一笑,温柔无比。「隋兄弟,该是我走的时候了。你保重,後会……还是无期罢……」
「流衣……」我想拉住他,可手掌却重逾千钧,怎麽也抬不起来。我凭什麽去拉住他?
自从玲珑踏入五行堂的那天起,我就明白,自己即将失去他,只是不知道会在何时。而他,其实也在等著这一天。或许是因为心头仍存些微奢望,才迟迟眷恋不去。
可今天,一道勒痕,彻底勒断了一切。
我僵立著,看他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心口猛地窜过一阵奇痛,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後会无期。
黄昏时,玲珑悠悠苏醒。面对我,她起初只是泪珠涟涟,一心要走。
我又怎能放任她一个弱女子带伤离去,在我费尽口舌,赔了无数不是後,玲珑终於收泪。
第一场雪在岁末飘落,我与玲珑成了亲。
道贺的宾客不少,也有人在远方无法亲至,托人送了贺礼来。翌日管事清点满堂贺礼时,竟翻到一份江南舒家的礼单。
「是太平赌坊的地契和房契。堂主,这可是厚礼啊!」管事又惊又喜:「啊,还有这壶酒,说是送给堂主你喝的。」
我看著管事递过来的镶玉银制扁酒壶,已然痴了。
流衣,流衣,为何还待我如斯……我轻抚著酒壶,只余冰冷,再也没有他的体温。拔开壶塞,醇香入鼻。
是上等的陈年花雕。
窗外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无声落,我想起与他的约定,双眼酸胀刺痛,只能大口大口,喝著同样冰冷的花雕。
那晚,我酩酊大醉,卧雪而眠。
第二日起,我继续借酒浇愁,整日浑浑噩噩,无心处理堂中事务。这五行堂兴也好,衰也罢,跟我又有何干?
我日日狂醉潦倒,弟兄们与我日益疏远,唯有玲珑仍温言细语,细心照顾我起居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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