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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残妆对镜意冷心灰（第1页）

天，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墨布缓缓遮住，渐渐暗了下去，那黯淡的光线仿佛也渗进了这深宅大院的每一寸角落，徒增几分压抑与凄凉。如意轻手轻脚地走近，缓缓敲响了我的房门，那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小姐，你可醒了？”

“进来吧。”我轻声回应，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虚弱无力。

如意轻轻推开门，门轴出轻微的“吱呀”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稳稳地端着一碗药，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这屋内的寒意。“这是太医开的药，小姐快把药喝了吧，喝了药，身子才能好起来。”她的眼神里满是期待与担忧，走近几步，将药碗递到我跟前。

我目光呆滞地望着那碗药，药的苦涩气息直直地钻进鼻腔，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厌烦：“喝不喝都无所谓了。”这病体缠身的日子，我已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生死也变得淡薄。

“小姐……”如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

我瞧着她这副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不让她太过伤心：“罢了，我喝了便是。”说罢，我伸手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一路苦到了心底。

如意赶忙递过来蜜饯，那蜜饯被她用帕子包着，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我看着蜜饯出了神，往昔喝药时，总是迫不及待地用这甜滋滋的蜜饯来驱散药苦，可如今，这生活的苦涩又岂是这小小蜜饯能够化解的？我身体这般也是从这蜜饯开始的，看到这蜜饯我就想起我那未出生的孩子……随即，我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语气淡淡地说道：“不必了，往后也不需要这蜜饯了。”

如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手中的蜜饯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说道：“是，小姐。”

“你为我梳洗一下吧。”我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如意急忙上前扶住我，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到镜子前。

我定睛看向镜中的自己，心猛地一颤。只见镜中的人儿面色蜡黄，毫无血色，好似一张被岁月侵蚀的陈旧纸张。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如今也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几缕头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更衬得整个人毫无生气。眼睛深陷下去，周围是一圈乌青，眼神空洞而黯淡，仿佛所有的光彩都已被这病痛和生活的磨难吸走。嘴唇干裂起皮，毫无往日的红润娇艳。双颊也凹陷下去，曾经那圆润柔和的脸部线条变得生硬而憔悴，哪里还有半分往日上京第一美人的风采？这副模样，就像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残次品，在这深宅之中，独自凋零。

我抬手轻轻触碰镜子中的自己，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片冰冷，仿佛那里面的人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真实地反映着我的现状。曾经的我，一颦一笑皆能引得众人侧目，在花前翩翩起舞时，那灵动的身姿和绝美的容颜是多少人心中的向往。可如今，这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这具病弱的躯壳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独自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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