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心底胡乱思忖之际,只见连衣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站在柳笙的房门口几经犹豫后,终于迈步走进。
“贺兰公子,”连衣眼眶红肿,眼底水花若隐若现,双手不自然的拧搅着袖摆,垂首道,“连衣来,是向公子辞行的。”
敏之循声回头,见连衣双唇微颤,一脸的悲怆哀伤,不由得轻声问道,“去哪?”
连衣紧咬下唇,极力抑制着指尖的颤动,小心翼翼回答,“连衣在这儿,就柳笙一位知己好友。如今他不在了,连衣生无可恋,也不想再留此处,睹物伤人。”
敏之双眉微蹙,隐着淡淡愁虑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温柔,“那你准备去哪儿?”
原以为柳笙独在此处必是孤苦无依的,现在看来……这名叫连衣的男子,也曾因为他的去世而伤心欲绝……
“你和柳笙,是朋友?”未等连衣回答,敏之接着又问道。
连衣闻言,眼眶徒地一红,回望敏之的眼底蒙上一层薄薄雾气,“连衣和柳笙皆属命苦之人。柳笙在时,连衣还有个可说话之人,现在他走了……”水汽在眸中凝聚,化作一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不知道,这般独自偷生,还有何意义。天地之大,竟无连衣容身之处……”
话语如同细腻的沙子,从敏之心间簌簌落下,心的一角忽然柔软起来。
起身看向房中所站之人,敏之略显暗淡无光的眸子里,漾动着一丝轻柔苦涩,“既然如此,随我同往国公府,可愿意?”
连衣一震,抬头难以置信的瞪视着敏之,湿润霎时温起眼眶,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口中喃喃嗫嚅着,“国公府……不、不……我不能……”
“为何?”敏之看着连衣轻声问道。
连衣的眸子瞬时失去神采,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我,我是一个污秽之人……不配……不配……”
敏之弯唇淡笑,伸手抚上连衣苍白的脸颊,温柔拭去那一滴泪花,“我只问你,可愿意?”
连衣再也忍不住地失声痛哭,泪水滚滚而下,打湿了整片衣襟,点着头梗咽道,“愿意……愿意……”
敏之嘴角愠着浅浅笑意,眼底落寞怅然却愈发的浓烈起来。
走出问燕阁时,日已过午。敏之才觉心扉平稳了一分,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拍在他的肩头,令他猛然一惊。
“做了亏心事?”熟悉的揶揄声在身后响起,敏之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你在这里做什么?”敏之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薛御郎走至敏之身前,精锐的黑眸里闪着明耀光泽,嘴角微挑,现出几分不羁,“问燕阁,”扭头看了看头顶的牌匾,薛御郎挑眉一笑,“怎么贺兰公子,也有这等嗜好不成?”
敏之斜睆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本公子有何嗜好,也与薛大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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