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进了屋里,小心翼翼的将怀里抱着的书和纸张放下,他这才一步挪三步,不情不愿的捱到老师跟前去,低下头,乖乖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心。
但预想中的板子并没有落下。
岑云川因为害怕而闭起来的眼睛疑惑的睁开,他抬头,看见老师正盯着他冻得满是疮口的手指,板正的脸上露出了怜惜的神色来,老师拉起他的手,问:“怎么手成了这样……”
冻疮又疼又痒,岑云川忍不住挠了挠,却被老师将手牢牢按住,眼里又恢复了几分往日严厉神色,“伤口挠不得,越抓越严重。”
岑云川知道老师是为他好,脸上露出腼腆而安静的笑来,“不碍事的,不过是前几日练剑时不注意冻得,过几日就好了。”
老师却一脸郑重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不爱惜。”
见岑云川低下脑袋
他语气柔和了几分叮嘱道:“这几日别乱跑了,在屋里呆着,晚上我让你阿姆给你缝个护手,再给你英哥上山给你寻点药来。”
阿姆是老师的夫人,而英哥则是他们家长子。
岑云川本应叫她一声师母,只是从他一丁点大时,便开始整日跟在奚夫人屁股后面混吃混喝,时间长了,就跟着其他孩子一样,也唤她为阿姆。
岑云川闻言,感激的点点头。
刚要开口道谢,便听见老师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用严肃而正经的语气吩咐道:“今儿不练字,便背书吧,若是背不完,不许吃晚饭。”
昨儿夜里,奚夫人特地交代他,今晚要烤野兔子肉吃,让他早些回去,听到老师如此惩罚,他心里顿时哀叹起来。
“老师!能不能换成别的……”
“那罚什么?罚你后天不准和英哥去河里捞鱼?”老师最是懂他心里惦念什么,果然立马道,“还是罚你明儿站在台子上当着众将士的面去背,再被他们取笑一回?”
“啊!?”岑云川闻言,差点哭出来。
“殿下…殿下……”岑云川翻了个身,手腕从床沿滑落,他从梦中骤然惊醒。
外面天还未亮,四下点着蜡烛,他在床上坐了片刻,这才下了床。
“殿下可是梦见什么了?”内侍服侍他洗漱时问道。
“怎么了?”岑云川擦干净手问,展开袖子,婢女提着香炉上前来为他熏染衣摆。
香里有薄荷,他嗅了嗅,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听见殿下一直在说些什么‘老师饶了我罢’的梦话…”内侍笑道:“可是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岑云川没想到自己竟害怕地在梦里直接喊出了声,于是道:“过了这么些年了,一提到背书写字,孤还是头疼。”
正说着,外面有人小声禀告道:“殿下,右相大人的车马到门口了,说是顺路,刚好等殿下一起去议事堂。”
岑云川听到,不由失笑道:“老师这是怕孤又迟到吗?”
他不敢让老师久等,于是急匆匆的迎了出去。
上了右相府的马车,他一抬头,便看见早已两鬓斑白的老师坐于左侧,正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
“早晚还是有些凉的,怎穿的这么薄?”右相元平齐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慈和的问。
岑云川这些日贪凉,怕屋子里燥热,特地穿了极薄的冰丝蝉衣,见老师担心,于是他连忙道:“来回都是乘轿,吹不着风,不碍事的。”
nbsp;“殿下身体贵重,万不得随性而为。”右相捻起胡子,慢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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