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费劲心血的一所建筑却不能长久存在,等到这次宴会结束,负责维持的灵师撤离,这所建筑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坍塌消失。
容远不想掺和那些热闹,这里也没多少人是他认识的。他随意找了一个被帷幕遮挡住的阳台坐下来休息,狄克抱剑靠在一边,欣赏外面的雪景。
他曾经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是令敌人闻之丧胆的杀神,也是这种场合中的核心之一。但如今物是人非,除了少数几个人跟他打了声招呼以外,其他人要么视之不见,要么明嘲暗讽几句,但狄克根本不为所动。在沦落街头当乞丐的时候,或者更早,在将那整个镇子染疫的人全都杀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永远地舍弃了很多东西。
于是当亚尔伯特掀开帷幕走进来的时候,就到这样一副沉静的、仿佛与世界隔绝般的场景,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走进来打破这份宁静,脚步微微一顿,转瞬间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道“容远,狄克,你们怎么藏到这里来了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就来。”容远慢吞吞地说。
那些正在跳舞的、聊天的、休息的甚至吵架的人收到消息,全都汇聚到最东边的一个观赏厅当中,这里没有多余的建筑物,从高到低是一排排的座位,层次分明。侍从引导着所有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容远听到周围有人在低声议论,十分不满
“怎么回事没有包厢”
“这地方是谁负责的简直乱搞”
“所有人都坐在一起不分上下尊卑,成何体统”
“我堂堂一个伯爵,你让我跟一个小小子爵坐在一起绝不可能”
“听说这是城主大人的命令。”
最后一句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但暗地里,仍然有不满的情绪在空气中酝酿。
亚兰托上位不足半年,私下里还有他得位不正的传言,本来就不足以让所有人臣服。加上这半年来城主府乱命频频、朝令夕改,早就让很多人私下里抱怨过很多回了。人们无比怀念之前的老城主,也迫切希望襄马殿下能掀翻亚兰托登上城主之位,有些人更是暗地里支持着其他几位殿下。
但让众人隐隐觉得奇怪的是,尽管亚兰托的各种作为上去昏庸、贪婪还愚蠢,但城主位却是坐的稳稳当当的,不管是几位重臣还是灵师协会,都没有在公开场合反对过他的政令。而众人寄予厚望的襄马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宅在自家院子里,听说一个月三十天里有二十天都要躺在床上休养,总给人一种马上就命不久矣的感觉。说实话,襄马今天能来,而且是靠着自己走进来,让很多人都感到惊讶,有人还想着样子要把准备好的那份奠仪给收起来了。
此刻,观赏厅中的布置让绝大多数人都感到不满,他们一时没有入座,站在旁边一边聊天一边观望着,然后就到几位殿下阴沉着脸,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十几位重臣说说笑笑,好像根本不觉得这样的布置有什么不对,坐在座位上的还在谈笑。
爵位最高的那几人也都跟着侍从走到座位上,包括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坐下,扶着拐杖长出一口气。
协会会长史迪威大步流星,根本都没别人就坐下来了。
襄马和亚兰托一起,走到最高一层的座位上坐下。左右两侧还有城主夫人和各位殿下。
亚兰托自己的子女都在第二层,包括其他的一些身份尊贵的二代三代们。
其他人见这些身份地位最高的人都默不作声地接受了这种安排,竟然连一个提出异议的人都没有,于是仅有的一点勇气就如清晨的露水一般被蒸发了,一个个胁肩缩头,乖乖地坐了下来。
高台上,不知是谁发出一声鄙薄的嗤笑。
容远并没有到这一幕。亚尔伯特找他花了不少时间,等他们进来的时候,观赏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在他进门的时候,亚尔伯特拉住一名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们紧急调整一下座位,给狄克安排一个位置。
不是所有的来宾都有资格坐进这个大厅里的,比如容远带来的兰桃和瓦斯卡斯,他们就在旁边的一个小厅里。狄克原本也是一样,但亚尔伯特知道他肯定会跟在容远身边,干脆又让人给他也安排了一下。
“这里归你管”几人坐下后,容远低声问亚尔伯特。
“对,大部分都是我安排人布置的,所以能吩咐他们调整一下座位。”亚尔伯特笑道。
为了不让狄克的存在刺到了别人的眼睛,几人坐在了边缘位置,连亚尔伯特也把自己从第三排调整到了他们旁边。几个得以“升位”的低级官员激动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几乎是同手同脚上去的。
高层上的几人先后把目光朝这边扫了一眼,随后言笑晏晏,仿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伴随着一阵清越的钟鸣,表演开始了。
雪地上,忽然有无数积雪飞起,在半空中形成宫殿楼阁、山川平原,连城市街道等都栩栩如生。随后又从积雪中飞出上百个冰雪小人,有的骑马,有的拿刀持棍,呼喊着厮杀成一团。
冰雪小人们攻城掠地,一场大战后,留下满地的碎冰尸体,一个最为高大的小人登基称王,将一个小小的王冠戴在自己头顶上,无数冰雪小人跪在地上叩拜。
冰雪小人和楼宇城池消散,随后又有一座更加巨大的宫殿拔地而起,壮丽巍峨、美仑美奂。宫殿形成后,大门洞开,一些仙姿玉貌、衣带飘飘的冰雪女子从宫殿中走出,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这种表演在过去从未有过,众人得目不暇接,连连称赞,被强制性要求参加宴会和安排座位的怨气几乎瞬间就烟消云散,有人到精彩的地方,还忍不住大声鼓掌赞叹。但也有人从中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的乖乖啊城主到底从哪儿找来这么强大的一个灵师居然能做出这种表演真是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
容远听到坐在前面的一个黑衣官员说道。
“是啊,我上次请来的灵师,只能化生出一只猫,还病怏怏的,路都走不好。这位灵师难道是那一位”黑衣官员旁边一个穿绿袍的官员猜测道。
“不可能不可能,那位容远先生脾气可是古怪得很,到现在为止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的宴请,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给大家表演节目而且我听说,他的能力也不是控制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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