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看着资料上离异二字,晒笑一声挪开视线,看了管平一眼:医生怎么说?
输完液就能出院,身体没有大问题,都是些营养不良,肠胃炎之类的小毛病,有个懂中医的私底下跟我说有点积郁成疾那意思,这些年应该过得不怎么开心。
积郁成疾?
是夫妻感情不好?
怪不得多年无子。
谢琛垂着眼,视线在那张免冠照上缠连几息,将手机递还管平,转身进病房去了。
你有地方住吗?
扑面而来的野性压迫,没头没尾却单刀直入的话,温素徒劳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小时候跟着父母住,后来父母的房子已经卖掉还债。
结婚后跟着前夫一家住,连房产证她都从未见过,离婚她更是一分一毫都没有。
温素手指绞着床单,强忍着眼泪不在陌生人前掉落。
将要流落街头的宿命如同钢索一样勒紧她的脖子,令她难以喘息。
她好像从来都不是命运钟情的人,命运更喜欢看到她落魄潦倒、零落成泥的样子。
温素勉强抬头看向男人,喉咙却像塞了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医院全天候开启的灯,光源如炽,男人立在光明里如高山险峰,那是即使在灾厄里也能自若的强大坚硬。
温素像是被光线灼烧一样低下头,艰难地想控制自己的眼框,期望它能挡住急速而来的泪水。
谢琛一直认为眼泪是一个成年人最不该有的东西,因为这两字不管什么场景出现都代表自身的无力、懦弱、胆怯,更有甚者是无能。
但在很多时候,它又是有用的,我撞了你,有错在先,没地方住就先住我那里,不用害怕,我是谢琛。
他语气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仿佛谢琛这两个字比之警察更具有说服力和安全感。
在他们那个圈子也确实是这样,谢琛的名字一出,不管二代们多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或是猜疑针对都有了缓和的余地。
甚至这几年这种威慑力已经影响到上一辈。
可温素不知道,她只是沉默,心里一时间乱极了,无头无脑的没有思绪,只能跟着男人的步调走。
谢琛?
谢琛是谁?
温素不懂为什么他是谢琛,她就不用害怕。
在温素长达七年孤军奋战的婚姻,已经将她反抗意识磨得平钝,即使心中惶恐,也只是嗫嚅着,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摇头都迟缓。
谢琛抿唇,他谢家祖业从军,家传的脾气暴躁执硬。
虽然他是谢家反骨从了商,那也只是外面稍稍圆滑一点,骨子里还是跟他上边几个老子一样。
就不是个能任人拒绝的男人,更别说还是在女人这件事上。
就这么定了,等输完液你就跟我回去,我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套小二居,你住卧室,我睡书房。
那是他母亲出嫁前的房子,他每年总会过来住上几天,房屋状态一直保持得很好。
温素拧着手指,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但她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拒绝,却在男人深渊般沉静注视的目光中缝在唇舌之下。
只能默默说服自己,一人住书房,一人住卧室。
就好比有人先是告诉你,我要杀你,你不愿意,那人就说那我抢你钱,你就容易接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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