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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梳妆(第1页)

《觉我形秽》全本免费阅读

家第一任家主格外注重家人之间一团和气,做生意既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子,拥有相同血脉的亲人更比陌生人可靠。因此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逢十吃饭——平日里其余时间不甚强求,但每逢这个月的初十、二十、三十,那日的午饭是要一起用的。

传到明德这一代,这个规矩也没丢。

见黎蔓忙着书坊的事儿,王氏特地允了她不必每日到自己跟前晨省定昏,但吃饭这事儿重要,黎蔓也觉得不必推脱,因此每次都会老老实实地去。

她与闻砚并未住在一间屋子里,因着顺路,往往是闻砚从自己的小院出,黎蔓则在自己的小院门口等着同他汇合,两人一般会比用饭的时辰早两刻钟到王氏的屋里去。

夏日炎炎,屋外日头高照,树上蝉鸣阵阵,越接近晌午越是容易打盹儿。许是这段时间忙前忙后地为着书坊操劳,黎蔓今日不免困乏,起得也迟了些。闻砚到她小院门口时,黎蔓并未向往常一样等在门口。

“少爷,”从洒扫丫头那儿得知人来了,侍女秋月赶忙上前朝闻砚行礼,“实在不好意思,郡主说她今日起得有些迟了,正在梳洗。不如您先过去?”

“无妨,时辰还早,也让郡主不必着急,”闻砚笑了笑,“我在这外面等会儿就好。”

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的澄澈。耀眼夺目的太阳毫无保留地向大地送去光热,秋月拿不准主意,故先把闻砚和来福请到院子,起码先在树下躲躲太阳,自己则快步去取冰镇过来的酸梅汤。没过多久,又有个丫头来传信,说是外头太热,郡主请少爷进屋里避一避。

来福主动请缨守在屋外,躲在廊檐下倒也不太热,闻砚也就随他去了。

进屋子里的时候黎蔓已经穿好了衣裙,此刻正坐在黑漆描金镜奁前让苏叶替她将髻盘起,闻砚对女子如何梳妆不太了解,只估摸着黎蔓挽好髻后应该没几道工序了。

“劳二郎刚刚在外头等,眼下还要到这屋子里等,”黎蔓歉意地笑了笑,“怪我今日倦怠了些,起迟了,实在不该。”

闻砚想了想这几日她带着家丁前前后后去了好几次,对方近来很是忙碌他看在眼里。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恳切道:“郡主太客气了,你近来为书坊操持甚多,实在辛苦。”

乌黑的丝如瀑布般垂下,又和顺地贴在侍女手中,手掌上下翻动回转,盘成一个绵柔如云的云鬓髻,丝毫没有刻板紧凑之感。为着更快些,苏叶盘的时候,黎蔓就已经在手里备好了今日要用的饰。

宋人曾道,“拂掠新妆,巧梳云髻。”

原是这般模样,闻砚心想。

一对银鎏鸾鸟钗贯穿髻将之固定,形为芙蓉的翠钿颜色不算鲜艳,故不会夺去前者的风头,只让人更觉灵动。玳瑁簪是极轻巧的式样,乖顺地躲在髻中,与其它饰相得益彰。

是了,还要画眉,闻砚思忖片刻,心情有些新奇,但更多的是平和,不觉难耐。不仅如此,他总觉有那么两句诗对着眼下是极贴切的,一时却有些想不起了。

盛放在小瓷器里的画眉墨散出淡淡的幽香,黎蔓执笔,皓白的腕子一动一动。细长的眉毛舒展逶迤,望之果如远山。黎蔓本就体弱,这些日子又忙,脸色还好,唇色却不比常人红润。是以再薄薄地上层口脂,整体妆得淡,衬得铜镜中的人越清丽脱俗。

轻轻地搁下笔,黎蔓转头朝闻砚歉疚地一笑,抚平膝上的衣裙,继而准备起身。

秋月心直口快:“郡主今日不上些胭脂么?”

“已经让二郎等了这么久,哪里还好意思,”黎蔓摇摇头站起,“二郎,咱们走吧。”

闻砚想了想,道,“时辰还早,郡主不妨再画会儿。”他平日说话总是和气曲折,此刻顿了顿,“此话绝非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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