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围恳切道。“但如果不做反应,继续这么西进,风险也不小……很可能是冲过去了,却被东夷人从两侧咬住尾巴,打成烂仗。”
“天王和白总管觉得如何?”张行回头来问身侧两个地位最高的人,也是队伍中实际上两名副帅。
“不如先打过去。”雄伯南直接给出了明确意见。
“我也同意,风险无外乎是没打垮王元德,郦子期的部众过来了……至于郦子期本人肯定会支援的……而若是这般,与正面突破遭遇的风险其实类似,与其如此,不如把局势握在自家手里。”白有思也没有犹豫就表达了赞同。
“那就转向,往王元德那里扑。”张行点点头,转向马围。“但要从容一些,先引导前锋转向,同时让各营传达上下,告知王元德在前方阻拦,等再靠近一些,再猛扑出去……樊豹、樊梨花为先锋,刘黑榥、苏靖方绕侧,王五郎做前军指挥,徐师仁做副指挥。”
“晓得,安抚住部队,同时打东夷人一个措手不及。”马围得令,却没有直接离开。
而张行也知道原委,复又看向身侧几位:“天王、白总管,这一次你们二人稍歇,随几位金刚在后军做防备……王元德那里没有像样的高手,我带着程大郎与秦二郎,还有……钱唐去破阵便可。”
雄伯南有些犹豫,但也晓得自己其实更擅长防守和捕杀逃将,冲阵这事未必在行,便看向白有思。
白有思倒是晓得东夷人这个落龙滩南北营的实力,也晓得此行真正的要害,便直接颔首:“三……首席小心便是,便是真有什么埋伏,我跟天王再跟上。”
张行点点头,最后落在大旗后的一人身上,远远提醒:“曹三郎,上次分山君是你放出来的,之前郦子期又专门问你的下落,怕是有些关碍,这一次你不要去作战,也不要留在大旗下,去程名起营中待着,不要乱走乱动。”
曹铭等到对方说到分山君才晓得曹三郎是自己,赶紧点头,然后直接打马而走……走到这里,他根本没有半点多余心思,就是想早点到河北见到自己老娘跟儿子,自然乐得如此。
张行没有去理会此人,继续来问:“张十娘在何处?”
“十娘没有管军,自然是在她徒弟樊梨花营中。”还是白有思来答。
“那就正好了。”张行这才回身对马围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让张十娘随樊梨花营一起突击,全军除了后军芒金刚以下三营,其余全部都听王五郎和徐大头领的指挥,我这里也是,他们俩让什么时候出击就出击。”
马围这才打马而去。
大旗下,虽有些讨论,却都是在马上不停,只是片刻而已,部队便已经更改了军事计划。
又过了一刻钟而已,原本还在因为贾务根被俘事件而争吵的樊豹樊梨花兄妹便接到军令,张十娘也赶紧从什么儿女婚事上收了心,两营部队立即从全军侧翼偏移出来,朝着王元德部开始提速。
紧接着是刘黑榥、苏靖方两营,吃一堑长一智刘黑榥放弃了骑兵奔袭战术,与苏靖方合成一军,步骑混合结阵,也开始有意识的往西北面脱离主力军阵。
随着四个营分两路别动而走,部队也开始在排头部队的引导下渐渐转向,全军上下也很快就得到了通知——东夷王族的一个大将为了跟那位大都督争功,居然只率领三万人抢在东夷大都督之前来到了前方路上,试图阻拦全军返回登州,要所有人准备作战。
消息传下,原本就士气良好的部队居然踊跃起来,全军都开始提速。
另一边,王元德及其所带领的落龙滩北大营部队原本就行动缓慢,等他们意识到黜龙军忽然向自己这边扑来以后更是有一些明显有些迟疑和动摇。
但也仅仅是片刻而已。
“大将军!”
一名披着披风的疤脸大将勒马靠近王元德,明显有些不解。“黜龙军兵强将强,应该速速转向避让才对,如何迟疑?”
“你不懂。”一身金甲却戴着银冠的王元德明显有些无力。“这一战非同小可……事关咱们东胜国国运……我不敢让。”
“那就该迎头而上。”疤脸将官肃然以对。
王元德沉默了一下,稍作更正:“不是之前三征时那种稍有不慎便亡国灭种的国运,而是反过来进取的国运。”
“那也该迎头而上。”疤脸将官这一次稍作迟疑,但还是坚定了立场。“大将军……莫忘了,你自姓王,东胜国国运兴衰,你得利失利最大,别人犹疑还有情可原,你为何犹疑?”
听到这里,王元德明显精神一振,立即颔首:“说的好,要不是姜副帅提醒,我反而要误事的,你来指挥,咱们迎面扑上去!拼却性命也要拖住他们!”
就这样,王元德这里也选择主动迎战,而待其部完成转向,扑出去不过两三里,双方前锋便已经相遇……战斗比预想中来的要快得多。
不过,诚如王元德之前担心的一样,他的这支部队,不大可能是黜龙帮这支归师加精锐的对手,尤其是现在黜龙军中高手云集……这点从之前白有思击杀钱支德,击破南大营便可见一斑,从前几日那场遭遇战也能看出来。
实际上,双方前锋甫一交战,东夷人一方便败下阵来——樊豹指挥全军维系阵型,樊梨花率小股精锐骑士冲锋在前,而张十娘以半步宗师的修为藏身前锋中,待突击最深入的时候,突然发动,重伤对方主将,逼迫对方弃军而逃,东夷人前锋随即溃败。
而前锋刚一败退,东夷人的右翼又遭到突袭。
紧接着,被两支别动队夹住东夷人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在黜龙军主力部队排山倒海攻来之前,乃是黜龙帮首席张行亲自带领的那支白雾骑兵……这种修行者集中使用的小型军阵屡见不鲜,常常能够在中小规模的战事中一锤定音,而随着张行张首席屡次以少见的寒冰真气为阵底发动此类军阵,却是早已经有了响亮名号——不是寒冰阵,是踏白骑。
立在一处高地上的王元德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晓得对方军势比自家强,晓得自家前锋必败,但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强,前锋败的会那么快,但偏偏已经来不及继续调整了,只能目视那支三日前轻松穿插了东胜国最强军的骑兵自远处直奔自家被两面夹住的中军而来。
这里面很可能有三位以上的宗师级别高手!
一瞬间,王元德觉得自己该撤了,但是扫视了一下局面后却又觉得荒唐,因为主力部队根本没有遭受重大损失,甚至还没有接战。
不是说要为东胜国的国运大局尽力而为吗?
“大将军速退!”疤脸将军再度打马而来,一如既往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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