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之单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余情觉得这只久违的手犹如故人来,满是陈年茧子的掌心有一些热力,贴着额头传给了她。
最近凌安之五蕴六尘皆空,自己在身边建了一个琉璃罩子阻隔了外界一样,好像对她和别人已经极度陌生,请她走了几次之后看她实在是赖着不走,干脆听之任之任由她存在,这样的接触也基本没有了。
凌安之看她面色有些潮红,知道发烧容易在夜间加重,想了想喊过了小侍卫:“你赶上车,今晚连夜把余情先送到昆仑山,之后再送进关内。”
小侍卫转身刚想出去,想到宇文将军的吩咐,又顿住了脚步:“那大帅呢?”
凌安之心想还什么大帅,有光杆的大帅吗?他也懒得纠正:“我明天早晨自己回去。”
小侍卫有点为难,在原地转圈不知道怎么办。
余情当即摆着手摇头反对,她怎么可能把重伤大病未愈的凌安之自己一个人放在荒郊野外:“三哥,明天早晨我们一起回昆仑山,我就是一个牙疼,没什么事的。”
“怎么会牙疼?”余情当年和他唇齿相依,满口贝齿和小奶狗一样整齐白净。
余情当即扯谎:“吃甜的东西吃的。”
扯淡,凌安之突然想到前一阵子梅绛雪的那个耳光,听声音力度不小,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把牙打坏了。
牙这种东西,坏一个少一个,已经引起发烧了,估计也只能等退烧了拔掉。
凌安之觉得梅绛雪确实下手狠了些,余情和梅绛雪同样是商贾大家之女,从未见余情有自恃高贵盛气凌人的时候,多了些英气,也少了些霸气:“牙疼最难受,你回头找花折拔掉吧。”
一说疼,余情确实觉得今晚尤其疼的厉害,她看着凌安之近在咫尺的脸,不知为何想到北疆丹尼斯琴伤了她的那天晚上:“不拔。”
凌安之觉得她有时候坚持的东西可笑:“不拔掉感染也好不了,会一直疼,你已经发烧了,回头别引发什么重病。”
余情隔着衣服盯凌安之胸口的刀伤,内里倒是好了,不过外伤两个多月了还反反复复的没长好不算,还长的有些乱七八糟,难道不是一直疼?
三哥说过,最怕疼了。
想到凌安之最近两个月基本是沉默着直不起腰、经常无意识的捂着胸口、没人的时候经常靠着墙借力的状态,他受过的那些苦便一幕幕的在她眼前飞过。
她也想这么疼着,感受一下他沉默不语忍着的辛苦。
凌安之纵然心灰意冷,也没冷血冷心到对余情坐视不理的程度,他起身打开药箱,翻出了他自己治伤用的金疮药,反正都是消肿治伤的,盘膝坐在了余情面前,“张嘴,我给你上点药吧。”
余情呆呆的看着他的鼻梁眉峰,苍白的病容上曾经笼罩的锐气散去,总是一股忧郁笼罩在眉眼间,和之前判若两人:“三哥,我才不要上药。”
她试探的握住了他的手臂,凌安之淡淡的依旧没什么反应,余情好久没有体会过这个男人怀里的温度了,每天望着全然陌生的凌安之,却觉得太想他,她控制不住自己渴望温暖的愿望,轻轻的靠在了凌安之的怀里。
这种平静的日子像是偷来的,春天、夏天、秋天转瞬的过去,又到了冬天。
景阳帝据说已经多日不再上朝,可能终于要飞升成仙了,连日来由毓王侍疾。
花折一直到夏季每隔十天便来一次昆仑山,后来凌安之身体逐渐痊愈,就差不多每隔一个多月带着翼王来晃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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