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小说

第 7章 立字为据(第1页)

宋处长他们一走,俺便急急忙忙地赶往了医院。推开舅爷的病房门,迎面看到的却是老司,他撅着屁股正在给舅爷倒水,肥大宽实的屁股翘得老高,晃悠晃悠,说他是猪屁股也不为过。俺在工地忙一天,他倒好,皇帝面前献殷勤,什么好都让他落了。俺恨得做出个蹬他一脚的假动作,恰好被他看见。他瞪着水泡子眼,嘴巴撅得老高,半天才咕哝出一句:“咋嘞,想偷袭俺?”哈出的口气带着涐水缸的气味。俺收起脚,此时开什么玩笑都不合适,“你真中!”俺白他一眼,责怪他一句,走到舅爷床头前。舅爷脸色癯青,双眼紧闭,面部肌肉微微痉挛,俺知道他醒着,因为他若是睡着的话,嘴巴就要斜歪着,张开一条缝,上牙床压着下嘴唇,不然,就喘不上来气。上次在医院陪护,他这样子曾把俺吓住过,还叫来医生给他瞧治,结果肯定是虚惊一场。俺叫了声舅爷。舅爷眼皮动了一下,“来啦。”“是,”俺说,“厂里搞大扫除,俺盯着弄得差不多了,才过来。”“嗯,都整出来了?”舅爷说。“大面上说的过去。”俺说,“三分厂那块儿,老司管着,俺不了解情况。”“厂里这是要弄啥?”舅爷说。“弄啥?吃饱了撑的。”老司哼了一声说道。“老司,俺可提醒你,这次厂里可是动真格的,你那一块儿你抄点儿心,如果明天还整理不到位,罚单开出来可就是两万元。”俺故意把问题说得很严重,但俺也不是无中生有,宋处长确实这样说过,不单指老司负责的项目,包括基建处管辖的所有项目,“你要是觉得两万块钱不算啥,这事也不要当回事,到跟前,摔个杯子可能就没事了。”舅爷猛地睁开眼睛,瞅瞅俺,停在了老司身上。当年舅爷得势时,老司借势耍威风,竟然给秦科长摔杯子,秦科长当天就在党委会上表态度,姓贾的这支队伍不清除,就把姓秦的免职。结果可想而知,舅爷出面磕头作揖赔不是,搭上一万块钱罚款才了结。“说的简单,恁多活是一会儿就能弄好的?他要敢给俺开罚单,俺就去办公楼上找他去。”老司拿大地说道。“那俺劝你还是提前去找他,有困难摆清楚,别等着罚单开出来你再去,那可没有好脸让你看。”“找他个球,俺就等着他给俺开罚单!”老司被俺激上火了。俺一笑,不再理他。“老司,”这时舅爷接话道,“能走人前,不走人后,你甭惹住事了让俺去给你解决,俺这身子顶不住事情啦!”“不是不解决,是没法解决。”老司咧着苦瓜脸,说道,“没有一二十个工根本就干不完,这钱谁出?没有出钱的,俺给他干个球!”舅爷又闭上了眼睛。说到花钱,舅爷的反应一向如此,总要慢上半拍,想一想该何去何从,有时候比作道一加一的数学题都要困难。“那你就等着开罚单吧。”俺冷冷地说道。“他敢!”老司咬牙说道,“俺这一坯子,让他们剁剁吃了又咋!”舅爷抬抬眼皮子,问俺:“他们到底是想弄啥嘞?”“俺也不太清楚,反正是总厂一把手下的指令,未达标的单位,主要人员就地免职。宋处长在总厂工作会议上都做过检查了。”俺说。舅爷蓦然睁开眼睛,看着老司,说:“你也别在俺面前瞎扯淡啦,回去吧,赶紧落实。明天找彭科长好好商量商量,能签几个工算几个,不签了,也不要抬杠,该花的钱就花,要识时务。如果开罚单了,你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你自己承担。俺这身子,伺候不了他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彭科长也不是一手遮天,想给咱几个工就给几个?”老司歪着脑袋,颇为不悦地说,“他要是说了都算,俺一年咋的不给队里多捞回来十万八万的。”“你不会想办法让他说了算。”俺掂兑道。“他是人,不是狗,俺想让他咋样就能咋样咧?”老司瞪起了眼。俺要的就是这结果。这时,舅爷咳嗽了一声,又摆摆手,让俺俩都出去。“不说啦!不说啦!”老司弯腰给舅爷掖着被角说道,“俺一下午都在这儿嘞,哪儿有功夫去招呼那一摊子事。”他赖着不走,俺站着也没动。舅爷眼皮子动了动,吁口气,说:“你还是认真一点儿好。”“中中中,听你的,认真点儿,还不中?”老司嘴上答应的好,脚上却仍旧像钉木桩,眼睛眨巴眨巴的挤眼屎,好像受了委屈的京巴狗。舅爷又闭上了眼,似乎认可了这结果。俺看着这对活宝,尤其又好笑,于是,又给舅爷递话说,宋处长下午亲自去了三分厂,恐怕这会儿在那儿还没有走嘞。舅爷显然被这话刺激到,猛地睁开眼,看着老司,问他是咋咧,为啥不动身?看是动了真气。老司牙咬得嘎巴响,瞪俺一眼,知道不走也不行,却仍旧做样子,千叮咛万嘱咐,关心温暖、关心吃喝,一步三回头,就像他亲爹躺在床上。一只苍蝇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打个旋儿,跟在老司的屁股后面出了门。俺忽然发现,不管啥讲卫生的地方,只要老司呆过,便有苍蝇出没。一时,屋里清静地掉根针都能听得见。俺看看吊瓶还有半瓶水,之后看舅爷时,舅爷也在看,俺就问他刚出院,身子还没有养过来,咋又喝酒了。舅爷叹口气,说他心里烦,本来是想找几个老哥们少喝两口,不想,喝开就忘了,等到觉察到不对也晚了。俺解劝了他两句,他却歪着头睡着了,轻微地打着呼噜。舅爷相比前两年瘦了很多,脸色也更黑了,佝偻的脑袋像个长歪的老南瓜,俺看着他,很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病房里静了下来,俺也有些犯困,才想在旁边的空床上躺一会儿,门一响,进来了一位漂亮得令俺感到眩晕的女护士。俺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傻呵呵站在舅爷床前,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叫曲亦歌,职工医院的院花。她美丽的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轻蔑地从俺身上扫过,落在舅爷身上,“贾老板,感觉好点儿没有?”她的声音柔美的犹如清晨的布谷鸟的叫声,回荡在静悄悄的山坳坳里,即使隔着病床,也令俺神魂颠倒、骨软筋酥。俺直勾勾地看着她检查完吊瓶、针头,取出一支体温计用力地甩了两下,耳旁的卷发随身子而跳动,微微紧闭、涂得红亮的双唇就像一道彩虹挂在脸上。我的天呀!这究竟是人还是神仙,咋教人看着头发晕。“哎,你愣着干吗?”她的牙齿是那样明亮洁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哎,我说你呢!”她提高了音量,但声音依旧柔美。“武周,”舅爷不知道是假寐还是没有睡牢靠,眼睛居然睁得老大,提醒俺道。俺躲避着曲亦歌那闪着明艳光亮的仿佛带着电波的眼神看他时,与他正好四目相对,眼见他那黄灰色的眼珠子像老猫捉老鼠那样,跳动了两下子,像是在问:“武周,你是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女人?”又像在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吧!”俺慌乱地弯下腰,遮掩地去整理本就整齐的被褥,“这孩子,咋看着跟没见过事一样。”舅爷又说,“人家跟你说话,你也应一声。”“是是是。”俺说,嘴里答应着,可又不知该说什么。“给,”她隔着病床把体温计递给俺,“一会儿量一下体温。”水银柱的端部停在350度的刻度上,俺想,这大概就是她的体温。“你听明白了没有?”俺迟缓的反应引起了她的不满,她拖着长音说道。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很不得体的为自己辩护的话,把舅爷和她都逗乐了,她也给舅爷掖了掖被角,然后说:“贾老板,你说你这是咋了,出院的时候病历上就交待得很清楚,严禁喝酒,严禁喝酒!这可好,才几天,你就又喝上了,真是不想要命了呀!”她用听诊器在舅爷胸口上听了听,直起腰,“没事,心率都正常,你看跟你喝酒的那帮人都是啥人?一说让交押金,跑得人影都没一个了,生怕被讹了似的。”舅爷嘿嘿一笑,“这帮玩意儿!”“没办法了,只好给宋处长打了电话,他派人过来交了五百块钱押金,记得还人家啊。”她收起听诊器,准备离开,却又停下来说道,“刚才去的那位是你啥人?对你真上心,到外面还不愿意走,在门口蹲了好一会儿,现在这样好的人真得不多了。护士长嫌他碍事,给轰走了。”舅爷嘿嘿笑着点点头。曲亦歌出去后,病房里好像还流动着她的身影,俺给舅爷夹着体温计,竟糊里糊涂地问舅爷,上次住院咋没有见过这个人。“武周,你这孩子鬼迷心窍了吧,”舅爷说,“上次是哪个科室,这次是哪个科室?都不是一个科室。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呵呵,眼界可不低,但你也看看自己是啥条件,这可是职工医院的一枝花,傲气得很嘞,厂领导家的儿子都不入她的眼。你想,”舅爷压低了嗓音,“她家卫生间贴瓷砖,厂领导都亲自过来安排、交待,她是啥人物、啥地位?不一般的很嘞!”俺觉得脸上燥热,连说没有的事,忙找话岔开话题,“她说老司刚才没走,这家伙是不是在外面偷听咱俩说话嘞?”“听他随便听,咱俩不是啥也没说。”老司有听墙角的毛病,一次俺在屋里给工人说话,出来上厕所,正看见他站在屋门口偷听,让俺追上去照他屁股上踢了两脚。“你去门口看看,”舅爷悄声说,“看他又拐回来没有。”俺去门口看了看,走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护士站偶尔有一两句说话的声音传来。走道口灯影模糊,俺快步走过去看了看,依旧没有一个人影,可以肯定,老司已经走了。俺估摸着舅爷是要跟俺说那事了,但鉴于前面的经验,俺并未表现出积极的态度,而是平静地坐回到他旁边,平静地听他把话说完。他从他如何白手起家说起,到打下这片“江山”如何如何的艰难,又如何如何的守住不易,如今要拱手送人,心里纠结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俺能理解,最后,他说:“武周,你心里咋想的,你给舅爷实实在在托个底儿。不管咋说,咱们是一家人,先把活弄到咱手里,下来都好说。”绕了个圈,落脚还是套路。“你说咋弄就咋弄。”俺带着气说。沉默了有一阵儿,舅爷叹口气,说他想吃馄钝。医院门口就有一个馄钝摊子,通常经营到晚上两三点,俺要去给他买,却发现病房里没有饭盒,舅爷就说算了,不吃了。俺说既然想吃东西了就得吃。俺实在想出门透透气,不然,俺都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跟他吵起来。出了门,经过护士站,俺有事没事地逗留了片刻,想要再瞅一眼曲亦歌、再听到她那如夜鸳一样的声音,但一无所获。俺在一家还营业的小卖铺买了一个饭盒,去打了两碗馄钝匆匆忙忙赶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刚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出宋处长的声音:“……老贾,不服老不行喽!前几年,我们基建科的小伙子全部上也不是你的对手,你那酒量,真把他们都征服了。‘漏斗’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停顿了片刻,又听宋处长说:“老樊,你见过喝酒可以不过舌头,直接倒进喉咙眼儿的没有?老贾就能。等他好了……哦,好了也不行,他不能再喝酒了。老贾,你这“漏斗”下来恐怕是要封存起来喽!”听话音,病房里应该还有别人。“不说了,不说了,这次丢人丢大了。”“江山代有新人出嘛,这有什么丢人的,你要是活到一百岁还是以前的那酒量,那你不是神,也是妖怪,是不是?别笑,服这个理儿不服?人呀,是被时间推着走的,要是老活在过去,活在过去的辉煌里出不来,那就是给自己过不去,要学会急流勇退。我今天给总厂打了报告,想退下来,让年轻人上来锻炼、锻炼,也该轮到他们给企业出力了。你呀,有福气!有小王这个外孙子给你撑着摊子,省了多少劲儿吧。下午检查工地,我给他说你住院了,当即就要过来,这孩子还挺孝顺的!你说的事儿,我回去再考虑一下,随后再跟你沟通。但是,往后不能再以这种方

式对我提意见,这那是几十岁人干出来的事情,喝酒、耍情绪,干嘛?不要命了?”“咳,你咋想到这上面去了,就是自己想喝两口,真没别的意思。”舅爷说。“没别的意思就好,”宋处长说,“你休息吧,俺们走了。”俺紧忙推开门,俺可不想让他们误会俺在门外偷听。屋里还有一个气质很高贵的中年妇女,俺猜想应该是宋处长的爱人。“小王,给你舅爷整得啥好吃的?”宋处长看见俺进来,笑着问道。“鸡汤馄饨。”“好啊,是门口的那家吧?刚才从那儿过,馋得也想来一碗。”宋处长说道,“小王,这是我爱人,你就叫她樊阿姨吧。”说完,转脸看到舅爷在嗤嗤的笑,顿时想起来这里面还有辈分的问题,“老贾,你笑什么?咱们是咱们,俺们是俺们,躺在床上也不忘占小便宜。”“没没,城里人谁论这些。”舅爷呵呵笑着说道。“又没有亲缘关系,怎么论呀?”樊阿姨说话时的神态跟俺娘不知那些地方很相似,俺觉得很亲切,俺看着她,竟傻呵呵地笑起来,这时,她突然指着吊瓶说:“小王,快去叫护士,快滴完了。”俺到护士站叫了护士,再回来,宋处长已经出了门。俺要送他们,他拦了下来。当晚,俺留在了医院。第二天,医生查过房,俺去给舅爷办理了出院手续。俺想再看一眼曲亦歌,看一看她漂亮的脸蛋和妖娆的身段,只是想看一眼,但一无所获。不确定当时拿她跟枣花作比较没有,因为比较了也意义不大:一个是现实的,看得见摸得着;一个是现实之外的,也可以说是虚幻的、理想的,看得见却摸不着,跟画里的明星一个等级。实实在在的距离决定了实实在在的结果,除非突破这距离,但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即使多年之后,俺以王总的身份将她揽入怀中的时候,这距离其实依然存在,只是换了个样子。“唉!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舅爷回到工棚,躺在自己的散发着脚臭味的棉布单子的床上,美地都不知道该咋样摆置自己的身子了,最后,靠在了床头上,看俺收拾屋子,说:“武周,这不是男人们干的活,一会儿老能家媳妇就会过来收拾,你放那儿吧。”老能是厨师,他媳妇在伙房帮杂。我说也行,我也得去工地上看看,昨天布置下去的工作完成了没有。但他却叫住了,问俺院子收拾的恁干净,花了多少工?俺告诉他,俺在邢工那儿签了十几个工,足够用了。他提醒俺,邢工那小子说话一向不算数,要提防他。我笑着说,没问题,如果签不下来,俺把工钱出出来。“能球的!”之后,他叹了几口气,就跟俺说起了五分厂的那个项目的事情,他说他昨晚跟宋处长又提了一下,但宋处长没有松口,他担心要打水漂,让俺也赶紧去想想办法。俺怕他又再给俺耍两面三刀,于是,对他说:“这件事怕的不是刘文生那小子,怕的是省建公司来抢活,俺听张工说,几家省建公司都来了,据说,有两家的老总都亲自出马了。”俺有意夸大了事实。舅爷愣住了,关公眼也睁开了,半天才说:“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啦!”又叹口气。舅爷这段时间经常叹气,以前可不是这样。舅爷蜷起腿,胳膊肘支在上面,点上一根烟,“宋处长昨晚上还表扬咱施工队,说咱做得比刘文生那小子要好,俺还觉得这事情有着落了,没想到使得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这一套。昨天,俺就寻思,他咋会亲自来医院看俺嘞?他那级别可不是来看我的,原来存的这心思。”“不会吧。”俺说。“武周,你太嫩嘞!这些大领导,批评你,骂你,甚至给你一巴掌,可能还不是坏事,但要是表扬你了,你可得小心点儿,下来说不定就有啥事情对不起你咧!”舅爷的这套理论放通常情况下都是对的,俺也经历过许多次,但放在宋处长身上显然就不合适了,俺觉得宋处长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耍弄这样的小心机。俺给舅爷杯子里添些热水,然后对他说,你也不要太心急,俺这两天就去找他们,把情况彻底摸清楚,看看到底是咋回事。俺表面上做出焦虑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暗自得意:两面三刀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就叫以牙还牙。舅爷勾着头想了阵儿心事,突然抹起了眼泪,俺还没有劝他一句,他却哽哽地哭诉起来。“武周,你知道,舅爷也就指着这一块儿过日子嘞,没有了这一块儿,这下来的日子该咋过呀!你那仨表舅,包括小的,都是坐吃山空等着花钱儿的玩意儿,要是没钱给他们,舅爷回到家里,恐怕连一碗热乎饭都吃不到嘴里。舅爷难哪,死的念头都有啦。这回让俺死了多好,死了多痛快呀,何必活在这世上受洋罪!”俺心里阵阵凄惶,可又无话可说,于是,去给他烫了条毛巾,递给他。他擦了把脸慢慢平静了下来。“舅爷,俺那仨舅也不像你说的,你不要把人瞅死了。俗话说:家花不香外花香嘛。你是对自己人要求严,对外人松。就拿俺来说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是个娃子蛋儿,你对俺就像对亲孩子一样要求,所以,这几年俺才进步得这样快,要是当成外人了,恐怕就松垮掉了。”“唉,俺要有你这样的孩子,就算是烧八辈子高香了。”“舅爷,看你说的,你就把俺当孩子看不就行了。将来,不管俺成啥样,你对俺的恩情,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中中,”舅爷嗓音哽咽又想哭,俺赶紧为他捶几下后背,过了一会儿,他好像下定了决心,突然问俺:“武周,俺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给我养老送终?”“愿意。”“你再说一遍。”“愿意。”“你发自内心?”“发自内心。”“好,咱先丑后不丑,立字为据,永不改悔。”“中”舅爷口述,俺执笔,书写了保证书。“时间就写1991年10月1号吧。”他看过保证书后说道。俺至今都没有弄明白,他为啥要把时间延后一个月,或许就是为凑国庆节这个节日吧。

style="dispy:block"

data-ad-client="ca-pub-2666083223284475"

data-ad-slot="3753083802"

data-ad-forat="auto"

data-full-width-responsive="true">

(adsbygoogle=dowadsbygoogle||[])ph({});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后宫春色  娱乐之王中皇(娱乐皇帝)  重生之锦绣天成  绝品邪少(我的总裁老妈)  [红楼]咸鱼林夫人  师姐说她修为尽失,你真信啊  重生年代,成了偷  造物天书  火红大明  在首辅后院种田  夜帝心尖宠:神医狂妃  福艳之都市后宫  好兄弟间没有纯友谊了吗!  御兽时代:开局契约重瞳熊猫  火影:五段人生,五倍精彩  活人禁地  商厦搬古代,我在荒年养活土匪窝  人类进化之始  小男人闹离婚?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追妻不要脸,总裁又在门外跪  

热门小说推荐
开局甩了扶弟魔

开局甩了扶弟魔

沈川,你必须再给六十万的彩礼,否则这个婚别想结小川,你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弟弟娶不到媳妇吧我家里面可就这样一个弟弟如果他过得不好,我心里面也难受沈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大喜日子,竟然遇上...

国师直播算卦就超神[古穿今]

国师直播算卦就超神[古穿今]

全文完结啦预收文求收藏选秀出道国师亏成首富了穿书超神师祖打脸上清华穿书戳专栏可见国师穿越现代,自动绑定见鬼直播a,一不小心靠着玄学就风靡网络了在网上直播算卦看风水,轻轻松松就暴富...

红尘官路

红尘官路

红尘官路最新章节列小说红尘官路气欲难量著红尘官路全文阅读红尘官路是气欲难量写的都市生活类小说破案做官,手起刀落赚钱收美,肆无忌惮。官场军界,牛气冲天都市地下,显尽风流。看异界...

高武:从觉醒妖王血脉开始

高武:从觉醒妖王血脉开始

科技与修真的浪潮里,谁能触及超凡?秩序与战乱的夹缝中,又是谁在低语?我看见妖族隐匿于霓虹之后,机甲飞跃在繁华街头王侯与邪魔推杯,众生和鬼怪换盏。当野心失去原则,科武制造毁灭,超凡带来罪孽,大厦将倾永夜降临,谁愿意做扑火的飞蛾?身负妖王基因而不自知的苏安,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原力觉醒,从此在充满血火与财富的都市开启了他的崛起之路。如果文明注定消亡,比起做飞蛾,他更愿意在敌人的尸体上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木叶:我在海贼有分身

木叶:我在海贼有分身

木叶历36年,距离鸣人毕业24年。同时,也是海圆历1496年,距离路飞出海也是24年。这一年,波风水门和玖辛奈刚刚毕业,三忍具在,白牙未死。这一年,香克斯和巴基还在罗杰船上当实习生,奥尔杰克斯森号即将抵达最终之岛。也是这一年,还是木叶忍者学校的四年级学生的铃木,闯进了这即将拉开的帷幕!(以下正式简介)悬赏一百亿贝利的终极生物!拨动忍界命运的无名黑手!伟大且不可名状的文明牧养者神铃木,此刻正遥望着远方的星空...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