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把嫩芽初生的新柳,又像是初春冰凌融化后清冽的流水。
原来是她头上的发绳儿松开了,她索性彻底把发绳撸了下来,拿在手里,瞥了一眼。
镜头只拍到了女孩儿二分之一的侧面,随着头发的垂落,那二分之一也被黑发遮挡,可她整个人都随着这个动作生动了起来。
女孩儿的心情仿佛也跟发丝一样从原本的郁闷中解脱,回头,她斜眼看着屏幕。
这时镜头还在靠近她,带着细微的摇晃。
“别拍了,就知道拿着相机对我拍拍拍,那些打你的你怎么不拍啊?”
“打人不好?笨!他们打你的时候可没想过。”
“让你别拍了”
“你再这么怂,我就不要你了……”
“算了,老师说可以推荐我去舞蹈学校,我心情好,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并没有人与她真正的对话,她的表情却那么自然,就是在跟一个总是被自己庇护的少年交谈,她甚至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校服里面那件衣服的领子,看看自己的校服袖子上沾到的钢笔水。
头发总是在她转头对屏幕的说话的时候阻碍她的视线,她蹲在地上用牙叼着头绳,用手指去整理自己发辫,觉得差不多了就用发绳一点一点地捆好。
有一缕发丝被她遗落了,她摸到之后随意地往头绳上一缠,晃了晃脑袋,觉得挺满意。
整个过程女孩儿都旁若无人,仿佛这个条路上只有她和温暖的阳光,顶多再加上身后跟着的小怂包。
她看着车,看着行人,看着路灯,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心里的雀跃,随着绑辫子时跳跃的手指,随着她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地透露了出来,让所有看见的人都忍俊不禁。
这是整部电影中女主角心情最明媚的一段戏,对于她来说,一段崭新的人生即将开始了,她可以去舞蹈学校学习自己喜欢的舞蹈,可以离开那个家,可以摆脱现在让她讨厌的这一切。
台词说完,女孩儿蹲在站牌下面等车,这段戏就算是拍完了。
可是一直没有人喊卡。
过了十几分钟,池迟忍不住看向镜头的方向。
温潞宁已经泪流满面。
“会哭就好,会哭就好。”温新平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说着,眼角也湿润了。
几个糙老爷们除了拍拍温新平的肩膀之外也不知道该说啥,他们可没遇到过导演哭的跟受气小姑娘一样的事儿。
池迟挠了挠头,跑去路对面的冷饮店给他们几个人一人买了一杯饮料。
“补补水,这条过了咱们就开始下一条。”
一张纸巾塞进温潞宁的手里,再次提醒了他,林秋已经死了,现在他面前的人是池迟。
可他自己知道,他越来越难分清她们了。
……
林秋是会跳舞的,池迟不会,八卦掌的套路她做得再怎么轻盈,都不可能佯装是现代舞蹈。
温潞宁要求池迟几天内去学会跳现代舞,全然不在乎这个要求是多么的不合理。
他已经习惯了向池迟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反正池迟从来没有犯难过。
温新平差点找出棍子揍自己的儿子,他嘴皮子一碰让池尺去学跳舞,花点钱倒是小事了,整个剧组的人员都要干等,器械每天的租金也要开销,拍戏永远是时间大于金钱的,更何况周末他们还约好了要去温潞宁小姨工作的那个学校去取景拍摄,本来就是求着人才定下的,现在又耽误了时间,人情是那么好欠的么?
池迟依然是那副什么都难不倒她的样子。
“这个我自己想办法就好,咱们别耽误拍摄进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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