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带着吴峫乔装打扮,上街乞讨要饭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街坊邻居无一不知,倒斗土夫子无人不晓。
上至政客市长将军他们,中至平民百姓、三教九流市井流民们,下至烧杀劫掠贼人他们。
都在讨论老夫的丢人事迹,连着俺二三十年前,老夫都记不到的那些破烂事情抖出来,新账旧账全都被翻出来反复讨论。
比如俺十五岁时男扮女装,骗取满清皇族阿哥的钱财,最后被揭穿性别,依旧受到阿哥的青睐,不嫌弃俺是男子,不顾世俗眼光,要娶俺做侧福晋。(滚犊子,俺可不好男风。)
还有明明师父在世,为博取同情,传播师父患痴呆的事情。
在屋顶上骗取解九爷钱财、给吴老狗把出喜脉、和齐铁嘴抢地盘在街上大打出手、被张岂山的手下告白、和二月红关系暧昧不清的同时又去勾搭张驲山。(谣言传的真离谱)
这些事情被四处传播,俺带着吴峫乞讨只是件导火线,以前的旧账全部被翻出来清算。
有种明明已经含笑九泉,安然入土,却被牵开棺板,拉出来反复鞭尸的感觉。
哎,心累。
老夫的名声越来越臭了。
最近都不敢去西街出摊算命,就怕被那些受俺蛊骗的人逮出来,拉到警察局去喝茶。
呜呜呜。
他们不会来梅园闹事,因为张岂山的缘故。佛爷在沙城只手遮天、黑白通吃、位高权重,没人敢来招惹他,没人敢来找他朋友的麻烦。
虽然老夫和张岂山因为张家古楼那件事情,日益疏远,但我俩总归二三十年的交情在那里,大家默认我俩是密友。
谁跟他密友,听说张岂山知道俺带着吴峫上街乞讨的事情了。
他去找吴老狗谈话,让他把他孙儿接到佛爷府,让他来带。
张岂山是什么样的人吴老狗最清楚,他自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孙子送出去做某种程度上的质子,委婉地回绝他的想法。
吴老狗当夜急忙赶到梅园,抱住他的孙子不放手。
老夫扒拉他:“干啥呢狗五,你快把吴峫挤死了,他快不能呼吸了。”
吴老狗这才放开他的宝贝孙子,慈爱地抚摸吴峫的头。
他语重心长道:“骗子,九门里我没有能信得过的人,我只有把吴峫交给你了。”
老夫:“没有信得过的人?解九爷也是吗?”
吴老狗愣怔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一种复杂的神情取代,俺逐渐看不懂他。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有一句话我觉得极有道理。”
“世间的真情本就不多,疯子拿去一点,傻子拿去一点,剩下寥寥无几。”(出自《杀破狼》)
“每个人都有欲望或者是信仰,并不奇怪,在它们的驱动下,人能做出任何违背常理的事情,包括背信弃义。把道德素质、法律规则踩在脚底下摩擦的盗墓贼更是如此,这世上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我不信任别人,他们也不信任我。”
“九门本就是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他们因利益而来也能因利益而去。”
“这些年盘口之间纷争纠葛不断,我已经厌倦到极致,不想再去争夺。但家人却笼罩在它的阴影下,生死不由己。我和起灵谋划毁灭汪家的计划,就是为了能彻底摧毁它,求得各自家人平安。”
吴老狗深深道:“骗子我只求你能护住我孙儿,护他平平安安长大,助他顺利完成计划。”
“我为了孙儿,你为了起灵。我们都是为了挚爱之人而豁出一切的傻子。”
他说完用一种苦涩难懂的眼神看过来。
面对狗五突如其来的倾述,将俺当作正常人来看待,老夫有点不太适应。
突然的煽情,还莫名有些局促的尴尬。
老夫有点不太好意思,挠挠头,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狗五,你孙儿就交给俺照顾了,你放心吧俺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宠得娇娇气气。”
吴老狗想起什么,嘴角抽了抽:“你干什么都好,别把他抱出去乞讨了。”
老夫也不嫌丢脸,俺从未因为自己过于疯癫的行为而感到尴尬,在被揭穿骗术之前,俺还想继续把吴峫抱出去乞讨。
现在被揭穿骗术根本没有机会,真可惜,明明乞讨比算命挣得多多了。
老夫掩面叹息:“知道啦。”
接下来,吴老狗向俺交代一些事情,就要走了。
走的时候,他把吴峫给俺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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