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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春日游2（第1页）

“小疆，听你方才的猜测，是认为有人带来了最初的花籽，继而依靠人力在莽莽林海中培育出了这片花海？”简离问出第一个问题。

“嗯。没错。”边疆点头。

“好，那我再问你。”

边疆依旧点头但没有发声，他知道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做些无头无脑的事情，尽管心有疑惑，但一时间又的确猜不透大哥话语中的玄机，只好顺着他的牵引继续往下。

“既然花籽是由后来人带入的林海，也就是说，在这片土地上，按照树与花两者生发的先后顺序来看，你觉得是先有树？”

听到简离问出第二个问题，边疆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察觉到却又无法透彻的异样是为何物。

两个问题，简离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反复强调着一种在时间次序上的先后，边疆却从未想过要去怀疑自己的亲眼所见。

边疆着眼当下，有时也会在适当的时候远眺，但简离显然望的更远。

在这块广袤的地域上，如今同时生长有树与花，那么在最初的岁月里，哪一方才是这块土地原始的主宰？

当下经简离提点，边疆再回过头去细细追索，这才发觉，究其根本是自打初见花海深陷林海时起，自己潜意识中就默认了树的生发时间要早于花。

至于会生出这个念头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眼前的林海广袤，花海畏缩，林海自然为主。

“我一直觉得是先有树，但或许其实是先有花？。”边疆发现大哥在盯着自己，他面露局促的试问。

“不错。”

“原来真是这样。大哥所指看待事物的不同是落在此处。”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是落在此处，又不仅此一处。

边疆满满的饮过一口酒，端坐着闭上双眼，地貌变迁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闪现。

很久很久以前，甚至久远到还没有人的存在，这片山脉乃至周边的广袤地区都是花的世界，一年绽放一次，浩瀚如海，望不到边际，而不是如今我们脚下这仅剩的方圆一点。

然后某一天林木的种子降落，由一株繁衍成千万株，族群一步步壮大，它们倚仗着自己天然的优势将花的领地一点点蚕食，最终挤压殆尽。

对啊，这样才是世间原本该有的面貌，没有人力的干预，一切遵循天地间的法则运转，顺应自然。至于自己妄用人力揣度天地，在此刻又显现得何其可笑。

悠悠天地，人本来就是飘荡于千万年光阴长河中的沧海一粟，所谓的爱花人，不过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得出这样一种结论，是不是觉得很残酷。”简离一直关注着边疆在神色上的起伏。

“是有些残酷，不过又残酷的合乎所以、顺应大势，让人无从辩驳。”边疆心绪低落，言语间毫不掩藏对于自身的嘲讽，“或许这才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相反，我的猜测倒是人畜无害，可惜天真的经不起推演。”

“大哥不认为你对待林海与花海更迭的看法就是天真，相反我觉得在人心中总要留有些纯良和光亮，不然就太容易被阴暗的情绪所吞噬，坠入极端。”简离将右手搭上边疆的左肩，轻轻拍打，施以安抚。

“换而言之，愿望与憧憬终究是不可或缺的，不能因为现实的打击，就将美好的希冀也丢弃。假使连最初的念头都没有，就注定走不到期待的结局。”

“大哥是在教诲还是在安慰。”这下换成边疆紧盯住简离。

“怎么会这样想？”简离将刚拿起的酒坛放下，一时不急于饮酒。

“直觉。”不用简离问，边疆自己就继续解释，“与田伍吴任的演武试手是大哥的提议，带我来此看这片花海的也是大哥，拿来酒水询问我心中所想的仍然是大哥。细细想起，一路走来都是大哥在逐步引导，很难不让我怀疑，很多事情都是大哥在刻意而为。”

不仅仅在今日，自打边疆到屯留算起，这一年多来，简离对他关照备至，不仅将自身所懂得的一切，毫不吝惜的倾囊相授，甚至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有着过度的在意。以至于在边疆的心间始终萦绕着一种奇怪的念头，而且越来越强烈，似乎简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有督促的目的，他就像一个引路人，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边疆按照某条既定的轨迹前行。

“刻意什么，就为了要给你灌输某些道理？”简离笑着反问。

边疆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他犹豫之后还是没能说出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他含糊的回答：“我说不上来。”

“试想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如你所言，全部是环环相扣的谋划，且不说能不能够做到，只是想想就要让人心生倦怠。”简离神色慵懒，“何况我也不是老夫子，喜欢向少年稚童兜售道理。大哥也年少过，知道即便是这世间的至理如果只是听上一听，是没有用的，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切实懂得其中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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