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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狼烟上5（第1页）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炮石的坠落点只分布在城墙一线。”边疆平复气息，收敛心神后问。

“城墙是屯留赖以守战的最大依仗，也是挡在匈奴军身前最大的屏障，被对方重点攻击属于必然。”

一枚炮石落在了简离和边疆正上方的城头，刚好击中边沿的垛堞，碎块由上往下坠落。两人连忙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和脖颈。

“像我一样，遮在头顶。”简离掸去身上的灰尘，将手中不知何时捡来的盾牌塞给边疆，自己则抬起左臂，用上面的臂盾护在头顶。

又是一波石弹坠落，带来霹雳轰隆的震天声响。

边疆将盾牌移开一线，探头往上看，如此密集的炮石侵袭，他以为能在头顶的夜空中看见燃烧的石弹划出的火弧，但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看见。尽管城外火光重重、声势震荡，城内头顶的这片天空却出奇的静默。隔着很久才有一两枚石弹从头顶与城墙堪堪擦过，但最多也只是落在距离城墙不远处的空地上，没有一丝会再向城内深入的迹象。

背后的城墙仿佛已经将城内和城外分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为何，但边疆依旧为此感到庆幸，燃烧的石弹一旦落入屋舍之间，难保不会引起大火。

只是在庆幸的同时，又始终抛不开心中的疑虑。

“匈奴军轰击城墙是没错，可大哥难道没有发觉，在轮番的抛掷下，落入城内的石弹却几乎没有。以两军之间的距离，极难保证投石车抛出的每一颗石弹都准确的落在城墙之上。他们就像是在刻意压制着射距，宁愿浪费石弹坠落在城外，也不愿落入城中，这才是让我觉得最不合情理的地方。”

简离学着边疆的模样，也探头往上看，同样的，他也只听得见震耳的声响近在咫尺，看不到石弹划过夜空的痕迹。

“经你提醒，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简离言行上故作应和，而事实上他在一开始就知晓了其中的缘故，只是并未打算主动与边疆谈及。

他收回仰起的头颅，继续将手盾遮盖在头顶，平静的眼瞳中尽显深邃。

“再怪异的举动最终都能被恰如其分的诠释，曲折的世事也必然藏匿着一条清晰的脉络。”

边疆顺着简离的启示静心凝神，尝试着摒去外界的嘈杂，他开始闭眼冥想，试图在自己的脑海中连接起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边疆闭眼冥想时，简离就默不作声的静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斜着头顶的夜空。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姿态，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直到又有一道火弧划过他的视野，又有一颗炮石落入城内，和之前的几颗一样也仅仅是落在了空地的边缘。

“我想不明白。”边疆最终放弃，他被外界剧烈的声响拉回现实，因为心绪杂乱，始终无法透彻其中的根本。

“临阵对敌要静下心来，不是件易事。”简离继续劝慰，“不急，要是没有头绪，不如先从相反的方向来入手。”

简离言语中的引导之意显而易见，边疆意识到在大哥的心中一定是有了答案，转念间他就摒除了心中的焦躁，耐心的等待简离继续往下讲述。

“如今没有炮石落入城内，是出于敌人的刻意约束，压制了射距。若反之，假使敌人放任燃烧的石弹坠入屯留，会是怎样的结果？”

“屯留城极有可能会被点燃。”边疆当然明白，不过他所疑惑的并不在这处，“可是屯留一旦燃烧来，城内必然骚乱，对于攻城的一方不是更加有利吗？匈奴人有什么理由要放弃这样一个唾手可得的优势？”以常理推断不通，才是边疆始终困顿不解的症结。

“能破坏却不破坏，分明是优势，却偏偏要放弃，或许是匈奴人突发的善心。”边疆听得出简离是在说笑，战场之上相遇，敌对的两方注定是要以生死相搏、不死不休，哪里还能容纳下多余的良善。于是下一刻，简离就将自己刚刚出口的言论彻底推翻。

“可是这种话说出来，恐怕也只有不知世事的孩童可能会信。”

“既然如此假设有悖常理，就只能说明敌人还有更大的图谋，只不过我们未能洞察而已。只要弄清楚敌人的意图，困恼你的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大哥，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因果？”边疆的直觉促使他发问。简离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直言。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并不难猜。“他似乎意识到致使边疆始终无法看破屯留之战表象的原因为何，“不过在你的脑海里还缺少一些必要的信息，以至于无法将这一切完整的串联。”

先前简离和常御的谈话是避开了边疆的，所以边疆不了解那些谈话的内容，简离觉得有些内情是时候该让边疆知晓。边疆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他的观察太过于敏锐，他能够抓住不合理的节点，也许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但简离深信他早晚都会明白，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在过去的年许时间里，简离时常会思索起这件事，对于边疆一昧的隐瞒未必就是好的，在他既定的命运轨迹之上，他有权利知道一些残酷的真相。

“我还是想不出到底遗漏了什么？”边疆面色茫然。

终究当局者的迷乱不是轻易能够摆脱的。“还记得你在瞭望台上第一眼看见匈奴军队时的感觉吗？”

“大哥为何提到此事，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简离的回答肯定，然后身体缓缓蹲坐下去，看他的样子，像是打算在此长久的闲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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