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夏盛京城沈家
夏日泛着荷花清香的微风轻轻吹散了满院的暑气,雅致精巧的房内却冷的厉害,这倒不是因为那琉璃盆里冰块堆得太多的缘故,
而是正跪在地上的沈清霜身上寒意阵阵,气压极低,
难得来大女儿这边的沈首辅轻咳一声,打破僵局:
“宫里的沈德妃来信特意点了你的名字,要你参加这次的选秀,以后姐妹相互扶持,这不是挺好嘛,至于你与袁氏那小子的婚约……,”
“那不过是老夫们酒后的玩笑话罢了,做不得数,好孩子,这可是宫里边娘娘的意思,你跪再久也没用啊”,
沈清霜跪的笔直,一声不吭。
母亲王氏听不下去了,恨恨埋怨:“什么姐妹扶持,区区庶女,怎配和我的清霜相提并论!贱人!一朝得势就猖狂起来!”,
“住口!”沈首辅脸一沉,“你们也知道,陛下至今尚未立后!仪宛现在腹中有了皇嗣,坐稳了德妃的位置,她来信说了,陛下曾言,此胎若是皇子,就封她为皇后!何等荣耀!如今她想提拔提拔姐姐,是一片好心!”。
“什么提拔提拔?庶女提拔嫡女?倒反天罡!霜儿好好的,怎么就用她提拔了?那贱人就是现在做到娘娘,想显摆显摆了!她就是想把霜儿坑进宫里欺负的!”,王氏不甘示弱的回怼,
“父亲、母亲……,别再吵了,女儿……,愿意进宫,愿意为沈家再添一份荣耀”,
清凌凌的声音制止了针尖对麦芒的首辅夫妇。
沈首辅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连声夸道:
“这才是老夫的好女儿啊,极好、极好!好好帮衬着你仪宛妹妹,他日仪宛为后,你为妃,沈家一后一妃,真是滔天富贵,老夫这就去燕华轩给仪宛回信”。
见沈首辅离开,王氏瞬间泪如雨下,回身去抱住女儿:
“好孩子,你糊涂啊,那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之前赵侍郎家的大女儿,不就在宫里莫名被淹死了么,现在仪宛入宫已经三年了!地位牢固,又身怀有孕,她要是欺负你、甚至害你……,可让娘怎么办啊”。
“母亲别担心,难道母亲觉得我会比仪宛妹妹差?女儿聪明着呢”,
沈清霜起身,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膝盖,又扶着王氏去榻边坐下,
“母亲细想想,仪宛妹妹若是当了皇后,会不会为她的娘亲求个诰命?自打仪宛妹妹进宫,燕华轩那边可是越来越受到看重了,前几日杨姨娘不是还去忠勇候府参宴了?”。
王氏心里也明白,只是不免悲从心来:
“好孩子,可是苦了你了,你和袁家那公子,自幼是青梅竹马,彼此有意,袁家和咱们家也是门当户对,若是好好的嫁过去,你定会夫妻恩爱,一生顺遂,可若进了宫,母亲就护不住你了……”。
沈清霜摇摇头,轻声叹息:“今时不同往日,仪宛她现在毕竟是皇妃,是堂堂从一品的内命妇!她亲自写信给父亲,意在召我入宫,咱们又能怎么办?”
“事已至此,再无回旋的余地,父亲他心意已决,女儿想去试一试,仪宛她现在这做派,想来是厌恶极了咱们……,那总不能真坐等着让仪宛登上后位吧?”,
沈清霜眉宇间多了几分狠厉:“那父亲当了国公爷自然开心,杨姨娘有了个当皇后女儿,自然会请封诰命……,可母亲你该如何自处?我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王氏咬牙切齿的点头:“仪宛那小贱人欺人太甚!若是她安分些,哪怕她真当了皇后我也不在乎,可现在她还是德妃就敢摆谱叫嚣,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了,竟胆敢召你进宫,就得让她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
既然进宫成了定局,王氏来了斗志,嘴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吾儿放心,母亲定会把你打扮得如天仙一般,你不光是沈家嫡女,身上亦是有琅琊王氏的血,陛下……,知道该怎么选……”。
等王氏走后,沈清霜卸了力气,柔若无骨的靠在窗边,抬眸静静看着挂在廊下的金丝雀,
光看那背影是一副岁月静好不争不抢的温婉模样,只是她就那样默默看着金丝雀不吭声,隐隐有几分失落。
侍女秋月、春花对视一眼,年长些的秋月开口劝道:
“小姐莫要伤心了,其实进宫和嫁到其他人家,是一样的,奴觉得,与其嫁到袁家那种高门大户,做个当家主母,做足了操持孝敬,也是累的很,还不如进宫去搏一搏呢”。
不,不一样的,本来我的人生可以很顺遂很美满的……
沈清霜回头,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那双桃花眸里有晶莹闪过:
“我知道……,只是如今有些不明白,我打小就待仪宛如同嫡亲姐妹一般,关系亲厚,三年前她进宫选秀,我私下里给了她不少银子傍身,可她为何想要召我入宫,真的是为了所谓的显摆显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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