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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养老（第1页）

过了年，正月初五这天，进货的和买货的顾客都已经不多了，从早晨到下午都是稀稀拉拉的，王哲和李强就商量着关了门，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来看孩子，再准备走亲戚。

村口的场?处，锣鼓喧天，彩旗飞扬，人头攒动，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此刻闲下来，敲着锣鼓，扭着秧歌，耍着社火，穿着红红绿绿的崭新的衣服，欢度春节。对面的篮球场，两个村的青年，正在比赛，哨子声，加油声响彻天空。夕阳在不远的山尖处悬挂，染红了一片天空。

王哲心情也特别放松，整天在市场里，看不见这大自然的风景，好久也没感受到这种集体的欢乐，他也高兴的围着场地转了一圈，李强竟然还跃跃欲试的，想上去过一把篮球瘾。被王哲的一句：赶紧回，看娃娃要紧，给拉回了现实。

家门口，石碾子上，孩子小彭一个人在玩，远远的看见他俩回来，趔趔趄趄的奔跑过来，王哲欢喜的抱起孩子，在被风吹吋的脸上，深深的亲吻着。

婆婆从后院墙角的茅草棚里，提着一笼麦糠倒在炕门口，拉着个脸：“赶快把你娃带走，我撑不住了。”

王哲本来还想说几句辛苦了之类的感谢话，可一看这阵势，就只喊了一声妈，给李强使了个眼色。

李强就把自行车后座上的一个大纸箱子取下来，抱着进了婆婆的房间：“妈，这是给你和我大拿的好吃的。”

王哲进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把门帘挑起来，好长时间没回来，房间已落满了灰尘，王哲迅速的换上了旧衣服，拿起扫帚把里面扫了一遍，再端来一盆清水，把桌椅板凳抹了一遍，同样的用麦糠把炕点着，浓烟从两个炕的烟囱里冒出来，满院子，满房子，都是烟雾迷蒙，呛得他和孩子直咳嗽。

李强便喊她到婆婆房间来避一下，纸箱的东西糖呀，烟呀，酒呀，副食呀，熏鸡呀摆在大炕的油布上，李强正在用力的拧开一瓶罐头：“妈，你尝一下这个什锦罐头，这个你还没吃过，你看这个里面有红的绿的圆球球，这可好吃了，爸，这是给你买的工字牌卷烟，以后别再用纸卷的那个烟叶了，那里面油烟太大，抽了对身体不好。”

婆婆见王哲进来，脸上的笑容马上不见了：“今趁着你俩都在，我要说一件事，我跟你大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你们每个月给我们300元养老”，用的是无需质疑的口气。

王哲愣住了，他从来还没听过这种事，在他认识的老人里，外婆每个月还有50多元的国家补贴，爷爷奶奶活到80多岁，都是坚持自己过，家里还养了好几头羊，羊奶卖的钱都够他们花了，婆婆才刚60岁，身体胖的壮的比自己都好，咋就还要养老钱呢？

“给我大哥说了没？”王哲说的是李强他哥。

“你哥每年给我们五袋麦子，不够了继续再给，你们现在又不种地，把地全部给了你哥，那你们就每个月给我300元。”婆婆说的是理直气壮。

王哲听了很不服气：“凭啥嘛？五袋麦子才值500元，我这凭啥一年就要给你那么多呀？”

“那你问李强，供他念书念的高中，供他哥才到初中，供他花的钱多，他肯定得多出呀”婆婆说的还是一套一套的。

妈呀，这是啥歪门邪道的说法呀，她气的想骂人。

“哦，那你养孩子是为了以后要这300元养老钱？”王哲没好气的说。

“对呀，我把他养大，就是为了给我养老呀。”好像人家这话也没毛病，养儿防老么天经地义玩的，王哲想了想，好歹人家也把娃娃看那么大了。

“给200元行不行？，我还要养娃，还要还结婚欠的账，还要攒钱买房。”王哲退一步商量的口气说。

“200就200，从这个月就开始给，我腰疼腿疼，娃你就带县城去，我也看不动了。”婆婆还是很生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顺势躺下了。

“走，进咱房子。”王哲抱着孩子命令式的对李强说。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15瓦的灯泡，昏黄的灯光，看的王哲心里发烦，哄着孩子睡了觉，王哲就吧嗒一声，把压在枕头底下的灯绳拉扯了一下，屋子马上变得一片漆黑。

“你急着关灯干嘛，不就是给我妈200元，至于吗？”李强在黑暗中边脱衣服边说。

“你说的轻巧，前年买奶粉六块三毛钱，你妈都不借给我，这会儿还有脸每月跟我要300元，我都不知道他咋好意思这个口。”王哲抱怨。

“我妈没念过一天的书，又不认识字，你跟他计较啥呀？”李强替他妈开脱。

“这是跟人不讲道理的理由吗？这是二三百元的事情吗？我是在乎二三百元的人吗？理就不是这个理，事就是这个事……”王哲气的翻了个身，背对着李强。

报纸糊的仰棚上，一只大老鼠不合时宜的通通通的跑来跑去，在静夜中愈发显得嘈杂。王哲气的拿起放在炕边的小彭的一只棉鞋，一下子抛了上去：“还让不让人活了，想死呀。”

老鼠瞬间跑到一个角落里，没有声音。

“我有啥办法？，我又不能选择父母。”李强嘟囔着。

王哲长叹一声，想想每个月给200，一年就是2000多，两年就是4000多，他有点心痛，两个老人又不是说老的不能动了，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也动起来，地里活肯定是干不动了，喂羊？喂猪？养鸡？……唉——人家年轻的时候都不愿侍弄这样，咱个晚辈说估计可能性不大，哎——有了，李强他妈以前不是贩卖鸡蛋么，那她就会做生意……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她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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