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纠结了一会才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和那些刻意接近我的人不一样,你对我的态度虽没有对光磊他们亲近,却是一样的随意。”
“那就相信你的直觉。”顾明月郑重地对他说道“说实话,在知道你们一家身份之前,我就想让光磊和你多接触,哦,就是我在学校邀请你来家里看小狗崽的时候,记得不?那时候我觉得你性格大气开朗,不记仇,为人很值得一交。这下你明白了吗?没有其他原因,我愿意与你来往,无关任何人,只因为你是你。”
“我有那么好吗?”章不自信地问道。
顾明月肯定地对他说“那是自然。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真的觉得你很好,我这人你可能不了解,不喜欢虚假客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被表扬的章有些害羞,也有些愧疚,抿了抿嘴,鼓足勇气承认错误“姑姑,对不起,我我骗了您,我是偷跑出来的,没有告诉家里。原因是我和人打架。明明前一秒,他们还和我称兄道弟,哪里想到,等我忘记交代下次聚会时间想回去告知,亲耳听到他们竟然在背后说我坏话,我气不过,就动了手。对方家长找上门,爸爸得知后,二话不说,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训斥我,我还嘴,他还要打我,爷爷奶奶不在家,没人保护我,我一害怕,就自己跑出来,没有地方去,便想到来顾家村”
顾明月看出他的紧张,安慰道“打不过就跑,你做了最明智的决定。我小时候挨揍要是有你这机灵劲,或许就能少挨几顿,唉,可惜啊,我那时候没你这么有勇气。”
确定不是笑话他,章惊呼“姑姑,您这么好的人还有人舍得打你?”
“嗐,人从不懂事到懂事的过程,应该都得经历几次挨揍的体验。期间家长想要展示无上地位,言语讲不通,只能试图以武力压制,哼,不怕告诉你,那时候即使被打,我也是口服心不服。”
章瞬间有了同仇敌忾的冲动,埋怨道“对,我也不服!从我记事起,我爸没有一次是站在我这边,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错,他对过路的孩子都会夸奖,对我,从来只有批评、指责。一开始我会努力表现,好好学习,但是,哪怕我考了一百分,他还是没有表扬我,反而警告我不要得意忘形”
听出他的哽咽,顾明月轻声问道“那你留级也是为了和你爸爸对抗吗?”
章愤愤不平地点头“既然我做什么都不对,干脆就什么都不做,他想让我给他争气,我偏不。他越不喜欢的东西,我就越要去做。”
“懂了,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顾明月简明扼要地总结道。
章愣住了“姑姑,你,你”
顾明月替他接上没说完的话“你想问我,不是一起吐槽,为啥又临阵倒戈是不是?”
对面的人不说话,低下头用脚不停踢着地面,用动作表达不满的情绪。
“你知道新生他们的身世吧?”
章抬头,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出于礼貌还是回道“知道。”
顾明月耐心解释道“当初新生他们也问过我和你相似的问题,问我为什么愿意帮助他们?我告诉他们,没有人是天生豁达,你看那些活得通透的人,大部分都是后天历练出来。我时常在想,假设在我每次人生岔路口时,提前听过那些道理,我是不是就能少走一些弯路?承受的压力会不会小一些?遇到问题时,我是否会处理得更从容?因此,偶尔遇到和我曾经同样迷茫的人,我总是会忍不住多嘴,帮助你们的同时,仿佛也能弥补错过的遗憾。当然,我也不会所有人都帮,一看眼缘,二看对方值不值得,三看对方自己的选择。我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良言难劝那该死的鬼,虽不中听,却也是我想和你说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活成什么样只有你有资格决定。”
章不自在地说道“姑姑,你是觉得我的做法很幼稚吗?”
“我到现在还被人说成幼稚呢。谁愿意说就说呗,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你也是,如果你不喜欢学习,或者学不进去,那就别勉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是我们村挑大粪的,年年还能评出优秀来,换成你,可未必会干。”
章有些羞恼“姑姑,我才不要挑大粪。”
顾明月故作思考“啊?那我想想,不学习的话,种地也行,或者你去我们村里豆腐作坊推磨,那也是力气活,但挣的不少,就是累点。”
“姑姑,我没说不爱学习。”章越听越不对劲,急忙说道。
“啊?这样啊,那真是可惜,我还合计帮你筹划一下未来,你要知道,我们顾家村可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村,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你,我们村如今丰衣足食,只要勤快,绝对饿不到。即便你不学无术,照样能吃饱穿暖。”
章放弃挣扎,无力道“姑姑,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学习,绝对不会再自暴自弃,你别帮我费心了,我还小,承受不了那么多。”
顾明月忍着笑调侃“哎呦,不知道谁刚刚跟我信誓旦旦地显摆自己是男子汉,怎么现在又变小了?”
“姑姑,我真的、真的认识到错误,以后保证不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瞧着章严肃起来的表情,顾明月这才放过他“我听你们郝静老师说过你上课反应能力很快,不应该成绩这么落后,之前我还以为是她对自己的学生有滤镜,眼下看来是冤枉人家,我都什么没说,你就能轻易抓到重点,不错,脑子挺够用。”
“早先,光磊总是姑姑长姑姑短,在他嘴里,姑姑就是天上无地下有,无所不能。我本来还不信,认为他吹牛,现在我反倒开始羡慕他。”
顾明月自恋道“这个你真羡慕不来,顾光磊的姑姑全世界仅此一个,别无分家。不过我倒是听过一个关于投胎的传说,你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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