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缓过气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刚靠上引枕,滚烫的唇铺天盖地洒下来。
他沉默着吻她,像对待最心爱的珍宝,里里外外,每一寸都要细细品尝。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低声呻吟,恍惚看见窗外挑着几枝丰腴桃花。
淡绿窗纱,娇艳花瓣,顺着院墙攀援的藤萝被微风吹得轻颤,一簇遒劲粗壮的藤蔓,罩在粉嫩纤细的桃枝间,压得花枝抬不起头。
等李旦平静下来,她推搡几下,想起身离榻。
他沉得像山一样,她的手挨到他的肩膀,压根推不动,还被他紧紧抓住手腕,扣在榻上,嗓音暗哑,“别走。”
裴英娘欲哭无泪,她没想走啊,虽然刚才她差点想揍他了,可是他自己动手,还是很体贴很有分寸的……
不过两人离得这么近,手足交缠,他的一点细微动作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总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就这么着吧?
她看他额间隐隐有汗渍冒出来,有点心疼,嗫嚅着道:“我、我不走,我只是出去叫人送水进来……”
他没说话,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紧紧抱了抱她,侧过身子。
裴英娘赶紧爬起来,出了内室。
半夏和忍冬守在外间,听到里间传出的声音,急得直跺脚,要去唤琼娘,看她出来时脚步虚浮,满脸晕红,但衣裳还整洁,料想没有成事,松了口气。
裴英娘没让婢女进内室伺候——即使是她信任的半夏也不行,自己端着半盆热水和澡豆、香脂、巾帕进房。
琼娘教过她,婚前要端着架子,但是婚后就不一样了,夫妻之间不用太矜持,免得被别人钻了空子。
李旦已经起来了,靠着榻栏跪坐,眉头拧得紧紧的。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她捧着半盆热水走得摇摇晃晃的,先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她果然没有生气。
生气了他也能很快哄回来,但不生气最好。
他起身接过铜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手抓起一件里衣,避去画屏后面洗漱。
裴英娘打开箱笼,给李旦挑换洗的衣裳,头一次给男人挑衣服,她颇有些新奇的感觉。
她暗暗想,以后这种贴身照顾李旦的事,全得由她亲自来,不能交给其他人。
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天天这么近身服侍一个年轻俊朗、身份贵重的郎君,想不动点歪心思都难。
她挑好衣裳,站在画屏外轻咳两声,双手捧着细绢中衣和圆领襕袍往里头一塞。
一双湿漉漉的手探出来接过衣裳。
她不松手,“擦干了再换衣。”
正值乍暖还寒的春日,别因为不当心着凉了。
屏风后面传出几声含糊的低笑,李旦缩回手,直接绕过屏风,单手一捞纤腰,把她抱得几乎双脚离地,“你帮我擦干,嗯?”
她反手拍他几下,手掌触到温凉的皮肤,才意识到他赤着上半身,只穿了下裳,布巾湿哒哒挂在铜盆边沿——难怪一双手都湿漉漉的。
这么快就把亵裤换了……
她含羞带恼,不好意思往底下看,挽起袖子,低头拧干布巾,帮他擦身。顺便偷偷打量他,肩背宽阔,肌肉紧实,果然是常常骑马打波罗球的人。
她自以为偷偷摸摸,乌黑发亮的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的,眸中的审视意味,一望而知。
李旦很快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绷紧肌肉,徐徐舒展坚实的线条。
这么一闹,很快到了用午饭的辰光,半夏在屋外咳嗽几声,问什么时候传饭。
春光灿烂,庭院里花红柳绿,树影婆娑,裴英娘让婢女把午饭摆在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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