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收了回来,盘腿坐下。樊玲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她那迷离的眼神、磁性的声音、甜美的笑容,在他的眼前如梦如幻地浮现出来。
陈子铭呆呆地伸出双手,要抓住那虚幻的一切,抓住樊玲玲的每一个瞬间。可是,那些影像,都承受不住陈子铭的双手的重量,在他伸出手之后,无声地被穿透。
再仔细看,陈子铭发现眼前只有快要排到天边墓碑,以及墓碑之后的青山与浮云。
陈子铭的眼泪无声流下。
他的嘴角向下咧去,眉头拧成了川,肩膀颤抖着。陈子铭双手捂住了脸,他缓缓低下头,心中充满了荒凉。
此时,在墓碑群的下面,吴歌正远远望着陈子明的身影。他看到陈子铭是如何弯下身子,如何地失神地伸出双手,如何地低下头哽咽着。
吴歌仿佛听到了陈子铭的哭声。
他想要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生死别离,吴歌在童年的时候便深刻地感受过。
他望着陈子铭的背影,如同望着童年的自己。
透过陈子铭的身影,吴歌看到了他抱着自己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朋友,远处皆是枪击声与惨叫声。
他看到他的朋友,艰难地抬起仅剩的一只胳膊,缓缓搭上他的肩膀,边笑嘴角边淌着血,最后渐渐闭上了双眼。幼小的吴歌咧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
吴歌沉默着,陪着陈子铭一同在青山下祭奠着故人。
几十分钟后。
陈子铭顺着小道,从墓碑群旁走下来,脸上带着伤感的神色。
吴歌迎面而上,与陈子铭走了个碰头。
吴歌故作惊讶:“陈同学?”
“吴老师?”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来祭奠一位故人。”
在这里相遇,陈子铭真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再加上他刚刚的精神大部分用来伤感上面,现在身心俱疲。他沉默着,没有开口。
“一会一起回去吧,我只是来看一眼,马上便走。”
吴歌笑道。
“吴老师,这……”陈子铭显然愣了一下。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罢,吴歌上了小道,在第二排的墓碑当中走了走,停在一个墓碑前。他双手合十,对着墓碑鞠了个躬。心里面念叨着:“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我这都是为了我的学生。”
念叨完,吴歌闭上双眼,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回到了小道上。
总共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来到陈子铭的身旁:“咱们走吧。”
“吴老师,你……”
“故人,故去的人了,就不要让他占有我们太多的时间,人的寿命有限,要好好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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