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了宋明依手腕儿上的伤痕,也看到了她苍老恐慌的样,他不能想象一个美好的女,究竟遇到了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儿。宋明依虽然是侯府庶女,可也是在锦绣世家之中娇养长大,那曾经艳质娇弱的女孩儿,却不过几年的功夫就被磋磨成了这个样,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赵同都不能想象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场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宋明岚的身边。
如果方才还对宋明岚带了几分轻慢,看重她不过是因为晋王对她青睐有加,那么赵同此刻,却终于看到了宋明岚的不同。
这样眼里不揉沙的女,或许会有人嫌弃她刚烈太过,不肯给人留一点余地,可是赵同却看到她眼底那明亮的火焰,叫一切的丑恶都烧掉。
宋明岚却对赵同的殷勤置之不理。
她手里提着漆黑的鞭,左右那混账男人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因此越发地抽在他的身上。她虽然看似柔弱,可是养在山中八年,除了诵经祈福,就是在山中乱逛,自然遇到过许多的野兽,也自然练就了自己的一点身手和力气。这样的身手对上赵同这样身经百战的将军纯属白给,可遇到一个被捆成粽的废物点心还是很有用的。更何况这漆黑的长鞭是她的宋明河命人给她的特别打造的鞭。
看似朴实无华,其实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儿,宋明岚一鞭抽下去,就将那男人身上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几鞭下来,那颇带了几分英俊的男人已经皮开肉绽。
一滴滴的鲜血从这低低嘶吼中翻滚,最后没有了力气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的身上流淌下来,在丫鬟们的尖叫与恐惧之中在上房的地面上流淌,血光刺目。那个妾早就吓得晕过去了,她看到宋明岚连宋明依丈夫的面都不给,就知道自己以后只有依附宋明依的命了。倒是那男人已经低低地央求惨叫,加上脸上流下的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也没有了方才闯入门中的猖狂,虚弱无力,用央求示弱的目光看着宋明岚。
宋明岚看着他流泪,养尊处优的身体上都是血痕,突然笑了笑,收起了手中的鞭。
她俯身,那鞭柄了男人的下颚,迎着他恐惧怨恨痛苦慌张的目光,笑得无比甜蜜,柔声道,“知道我是谁吗?”
那锦衣男人用力地摇头。
他迎娶宋明依的时候,宋明岚早就被李氏给挤兑到庙里去了,当然没有见过这个便宜妻妹。
“我是宋三,宋大姐的妹妹。”见那男人望着她绝美的脸仿佛怔忡了一下,之后露出一个模模糊糊恍然的表情,宋明岚只当做没有看见这个带着几分异样,仿佛多了几分看不起的目光继续和声道,“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多打你的脸吗?”在这男人迷茫的目光里,她用力挑起了鞭柄,听到男人因窒息发出的一声闷哼,温煦地道,“因为你没有多打我大姐姐的脸,是为了怕叫人看见,是不是?”
这畜生打在宋明依的身上,都是被衣裳包裹的地方,一般人看不见。
于是若宋明依不敢,谁又会为宋明依做主呢?
宋明依已经在一旁案上哭了起来。
“别为了我,叫三妹妹你受连累。”她看到这个总是在自己身上施虐,叫自己生不如死的男人被打,心里不是不痛快。可是她同样知道靖北侯与怀乡伯之间交情十分要好,怀乡伯心底那二房姨娘与正妻没有不同,几个庶自然也养得尊贵,除了一个嫡的名分,什么都是最好的。宋明依真的担心事情闹得不能收场,最后叫宋明岚为了自己,被忠靖侯厌弃冷淡。
更何况宋明岚打伤了怀乡伯家中庶,又是自己的姐夫,那名声只怕得跟狠毒挂钩儿了。
“怕什么,就是因为有这样那样的害怕与顾忌,才会叫畜生有恃无恐。”
宋明岚嗤笑了一声,目光转向了侧头垂泪的宋明依。
她的眼底带了几分怜悯与伤感。
她也明白,若宋明依仅仅是一个庶女,并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只不过是因她养在自己母亲膝下几年,又与自己姐妹情深,才会被李氏记恨,给她选了这样混账的人家。
“他伤了你,如今就叫他双倍偿还。”想到宋明依身上那些刺目的伤痕,宋明岚就垂了垂眼睛,一睁眼,一切的软弱都消散无形,只劈手就给了那挣扎的男人一鞭,漫不经心地收拢着自己雪白的手指,仿佛在一件十分诗情画意的事情,缓缓道,“我就打了他,怎么着吧?不过是一个庶,莫非还能这个侯府嫡女的强不成?”她锐利的眼睛看向那个男人,仿佛知道他在自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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