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钟漱石倾在她肩上的力道,松了松。
孟葭当然想摆脱谭裕。
可谭裕一副,咬死了只是想认识她的意图,时不时就制造一场偶遇,怎么拒绝都赶不走,偏偏人家一举一动,又没越过朋友的界限,还主动为她正名。
她应该怎么办?横不能一辈子躲在寝室里。她要上课,要绩点,还得准备考试的呀。
拿今晚来说,本是她和钟灵两个人的约会,谭裕非要插一杠子,孟葭也只有再叫上刘小琳。
孟葭的处事原则是,当道义站在自己这边时,就伸张道义。当规则对自己有利时,就利用规则。
可对谭裕这么个既不讲理,也从来不遵守规则的人来说,她就只能把水搅浑。
她不再抗争,眉眼间怏怏的,强打精神,轻声道,“我不喜欢他。”
“但钟先生,我私心更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
孟葭喉头堵着,一咽再咽,还是没有说。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伸手都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钟漱石是在给她解围。
甚至可以说,是在帮她了却后患,而他本可以袖手旁观。
众目睽睽之下,钟漱石依恃酒劲,姿态狎昵的,将她带上了车。
留下反应大相径庭的一圈子人。谭裕自然不舒服,一脚踹在了车门上,叉着腰,但顾忌在场的钟家门生,到底没骂出什么,会给他老子惹祸的话来。
到了车上,谭裕才奋力拍了一下座椅,“看他那个样子,真他妈以为自己是皇帝啊!”
盛远东只感慨,他那两罐新得的名茶,押对了宝。
郑廷晾了他一眼,“盛老板在笑什么?”
“傍晚在门口啊,我就琢磨,这姑娘能逗乐钟先生,是有些能耐的。”
钟漱石底下的副总秦义问,“钟总怎么乐的?说出来我听听。”
盛远东三根手指,稳稳夹住一支雪茄,他摇头,“形容不出,总之没见过钟先生那副样子,毛头小伙子似的。”
秦义和郑廷没多话,并肩下了台阶,像是早料到有这出,轻声耳语,“当日在机场,我就说这位孟小姐厉害,披着钟总的衣服,被他亲自让上车,又派你去给办手续,果真吧。您瞧吧郑主任,以后见她的日子啊,还长着呢。”
郑廷抽了口烟,也不接茬,反而担忧起来。
钟漱石要只是逢场作戏,奉旨完婚前贪新鲜,爱上个把漂亮女学生,问题不大,在钟老爷子能接受的范围内。但要动真心、讲真情,起了不该起的念头,那才难办。
倘若孟葭来路清正也好说,偏偏她又是孟维钧的女儿!
京中有些阅历的,谁不知道他孟某人年轻时,在学院那是顶出名的角儿,身边爱慕他的女人,据统计有一个班。偏偏他是个生性不羁的,又一贯主张,是真名士自风流,传出了多少不堪的言语。
郑廷现在都搞不明白,孟葭的妈妈和孟维钧,究竟有没有合法关系?毕竟,碍于谭家的颜面,也没人敢问。但不排除,未婚同居的可能性,要稍大一点。
这件事,即便钟漱石有意瞒着,可他又能瞒得了多久?
一旦惊动了老爷子,孟葭祖上八代都要被翻个底朝天,递到他手里的审查材料,能从孟葭幼儿园得了多少朵小红花,高中是否交往过男友,详细到她大学时的课任老师有哪些,专业排名第几。
甚至不用他张口,底下的人,会主动按他心意,去做一次详实背调。
要明白,任何一个人在组织面前,都是透明、没有秘密的。
像私生女这样的字眼,有朝一日,真跳到老爷子的眼前,郑廷都想象不出,他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掀桌子踢板凳。
头顶的银杏树叶,被吹得晃晃悠悠的,缤纷落下几片在绿苔地上,郑廷迎着冷风,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战。
他想到明早的会议,钟漱石走得快,郑廷还没请示过,关于几点、到哪里接他。
郑廷给他去电,响了五六下才接起来,钟漱石显然在喘粗气,口吻也严厉,“喂?”
没等郑廷说出句所以然,他还在懊悔着,是否打扰了钟先生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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