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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您可以去问。”
那人说:“我们这儿随便谁,您问他我们有没有动过手脚......陆少爷,我们对您和陆先生是忠心耿耿,您尽管放心......”
陆含谦脸色狐疑,就真的把整个医院的护工医生都叫了过来,挨个质问,看他们有没有口供不一致的地方。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站在走廊里,烦闷地听着旁人讨好地叫着他“陆少爷”时,走廊尽头的那个隔离室里,有个女人一直颤抖地低着头。
她手里握着油蜡笔,仍保持着与平常一样趴跪在角落里涂画的姿势,却在背对着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手指一直在抖。
她的心已经跳动得非常激烈,却不敢表现出一丝异样,怕引起陆含谦的注意,又怕没有引起陆含谦的注意。
上一次来接林言时,陆含谦走得急,陈曦一眼都没能见到他。
但这次不一样,陆含谦就站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她可以那样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听见别人叫他,倘若他再往前走一步,倘若他再往前走一步!
当初那个还只有八九岁,每天都矜傲地穿着小西装小皮鞋上学的小男孩,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呢?
他有多高,五官是什么样子的,和小时候区别大吗?
他为什么生气,是谁惹了他不开心,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嘶哑,是最近的什么事情在令他担忧?
陈曦几乎是迫切地想要扒到铁门前,看一看他,但是却不得不拼尽全力地按捺着自己。
她隐忍地哆嗦着,仍用那断口的蜡笔不停涂画,却嘴唇抿得极紧,甚至到了让唇色变得发白的地步。
......让我看你一眼。
她在心里卑微而绝望地祈求,再往前走一步,我绝不贪心,只看这一眼就好。
然而陆含谦没有。
他挨个问完了医院里的所有人,那并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却始终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陈曦战栗着握紧画笔,当陆含谦站起来,足音渐渐朝远离的方向走去时,陈曦蓦然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无声地抽泣。
她脸色蜡黄,皮肤暗沉无光,眼角布满了皱纹。头发全成了结缠在一起,参杂着些许花白的碎发。
......没有见到也好。
陈曦忍着泪想,继续涂抹起她手中疯癫的油画:免得我这个样子,吓到你。等下次......也没有关系。
然而陈曦不知道的是,人间的面,多是见一面少一面。
她等了二十年才再等到的这一次机会,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呢。
又过了二十余天后,林言情况差不多稳定下来,医生通知可以出院。
陆含谦专程开车去接他回家,家里全都准备好了,卫生收拾好,连亨伯特都暂时被送去了顾兆家,以免它叫起来吵到林言休息。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陆含谦开出了不到两公里,刚要过跨江大桥的时候,一辆一直跟着他们的银色小轿车,突然毫无征兆地朝他撞了过来。
陆含谦下意识就想打转方向盘——
因为那个方向,正对着的就是坐在副驾驶上的林言,但他忘了,靠自己这侧的却是万丈高空和湍急江水。
就在最危急的一刻,林言蓦然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让整辆车就这么直直的和对方撞了上去。
第六十章
林言从医院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后,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进手术室的,是陆含谦。
当小轿车直直向他们撞过来时,林言抓住了方向盘,没有让陆含谦冒着两个人一起坠江的危险转刹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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