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止语气沉了沉,似有几分无奈道:“你明知孤并非此意。”
“孤只是意外……”
大抵知晓他未尽之言,玉姝指尖堵住他的唇,清眸澄亮地望向他,温声道:
“当然是你女儿同我讲的,她说总听裴先生如此唤你,你听了也总生气,你为何不喜这个字?”
此字与如今的他的确不甚相配,但少年时期的萧淮止,玉姝心中隐约有了模样,见他垂目沉默,玉姝也便敛神转了话锋:
“不管你从前如何,但萧清则,听清楚了,如今,你的夫人很关心你,你的女儿也十分关心你。”
水凌凌的眼珠剐他一眼,萧淮止只觉心中那个血窟窿瞬时被填了大半。
生出新肉,总归是痛痒并生的。
她大概不仅是软肋与命穴,更是他的药,什么伤都能治,什么病都能依仗着她的只言片语而痊愈。
玉姝却浑然不知,眸底盛着嗔怪,又挪揄道:“况且,也不知是谁,刚重逢那日便气汹汹地跑来问我,无、临是谁?”
听见这两个字,萧淮止目光遽地一暗,略略垂下眼帘,声音却听不出什么,“说这些作甚,都已过去了,总归你是落在我手里的。”
这话若没有最后半句,玉姝大抵还会讶异于他如今心胸倒是大度不少,偏偏他还是他,但又难得他如今这般好说话,玉姝侧眸瞥了一眼,与他乌沉沉的眼珠撞上,心下蓦地一紧。
她紧张时,惯有的小动作便是颤睫,萧淮止目光睃视在她莹白脸庞上,一寸一厘地以视线将她的容颜篆刻心间。
玉姝微抿着唇,喉间顿生干涩,后腰被他的大掌扣着,不得上,也不得下。
记忆与山洞那夜重叠,顾忌着萧淮止的伤势,那夜他们到底只是浅尝辄止,并未真的胡来,且隔了数年之久,总得需要一些磨合,从前玉姝便在此事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哪里还能依着他胡作非为,那一夜,从始至终都是玉姝控着力度,时而借着他的力。
思此,两对眸光稍垂,呼吸渐渐加重时,房门霍地响起笃笃拍打,声声急促。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顿时了然。
玉姝眼底那蒙蒙雾气散开,掠过萧淮止眼底那份骤灭的暗火,去握他的手一根根掰开,而后起身拂帘走向门口,临开门时,继而转身睨过他凌乱的衣袍。
眼神示意:还不快挡住些。
门一开,屋外日光明亮,玉姝眉眼一弯,弯腰将地上气鼓鼓的雪玉团子抱起,看向一侧无可奈何的绿芙。
愣了片刻,玉姝自知萧笛孩子脾性,安抚地揉着她的背,将她抱入房中。
“阿笛,怎生这般委屈?”
萧笛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肩,探头就对上帘子后那双黑沉沉的眼,埋怨地瞪回,眼见玉姝转身要将目光投向萧淮止,萧笛赶忙一头抱紧了玉姝的肩,低声道:“阿娘,别赶我,阿笛会很听话的……”
萧淮止斜瞥过萧笛的小动作,心底顿生嗤笑。
目光稍顿,便见玉姝要抱着萧笛坐至那隔着自己几寸远的紫檀木圆桌前,萧淮止面容一沉,起身走到母女跟前,从容坐下,冷不丁道:
“萧笛,别太作。”
萧笛计划落空:“……”
玉姝此刻细眉微挑,视线掠过父女二人,登时明晰起来,忍俊不禁地看向萧淮止:“你这人,怎么还同自己女儿计较。”
萧淮止不以为意,气定神闲地将茶瓯斟满,推至玉姝手边道:“刚下过雪,暖暖手。”
刚从雪地一路跑来的萧笛幽幽睨向父亲,心里还记挂着他几次三番不留情面独占娘亲的行为,雪白的小脸透着红,此刻直接捧起玉姝的手,在唇边哈气,一字一顿说:“阿娘不冷,我给你呼呼就不冷了!”
霎时间,玉姝心生诧异,当真是有些怀疑,这些年萧淮止到底是怎么把女儿拉扯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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