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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真是个不受控制的器官呢,尽管理智一直在提醒,不要心软。
猛地,他踩了油门,窗外猛烈的风刮进来,他清醒了不少,风声很大,他提高了嗓音:“江夏初,惆怅忧郁不适合你。”看着前面的眸中,藏了惊涛骇浪,语气只是平平,“我不习惯了。”
“我也不习惯。”
江夏初附和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车速很快,车里只剩下风声,驶进了长陵墓地,他们一直沉默,这墓地,渲染的人都阴沉阴翳了。
只是江夏初一个人下了车,叶在夕从窗户里看她走远,消瘦的背影,站在那高高的山头。
头探出车窗外,叶在夕看着天空,明媚阳光,在他眼里有些阴暗:“看到了吗?她来了,只是你还想见她吗?”
远远的山头,那人身影萧条,背对着一抹阳光。
缓缓地,她靠近那墓碑:“谦成,我来看你了。”再走近,知道触手可以即到墓碑,她只是迎着风站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你会怪我吗?五年都不敢来看你。”
那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泛黄破旧,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少年浅浅莞尔,眸光正好对上她的。
她坐在石板上,冰凉冰凉的,伸手,拂着墓碑上的照片,风撩起她的发,看见她眸光清幽,淡淡涟漪皱起:“记得吗,你说,你总是舍不得责怪我,不管我有多荒唐胡闹。若这话还算数,谦成,这次一定不要原谅我。”
儿时,她的谦成总是纵容着她,将她宠成那般无知任性,那般纯真无邪。
如今,不可原谅了,才后知后觉。
该哭该笑,她不知何颜以对,触手,是墓碑的冰冷,她俯身,脸靠着那石碑,声音清幽:“是那个人让你躺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你一定恨极了他,现在也一定恨极了我。”她笑得荒诞,“我已是那人的妻子,谦成,十六岁那年的约定,我们都忘了吧。”一滴眼泪,顺着墓碑,滑过了那人的名字。
季谦成,已故的少年,她放不下却必须放下的人,彼间年华,那时,季谦成十六,她亦是一般大小。他们坐在天台,抬头,看星星,看月亮,谈天说地,许下诺言当时她太小,是任性的年纪,对着他撒娇耍赖:“谦成,你会一直对我一个人好吗?”眨巴眨巴的眼睛和星星一般亮。
“会。”少年牵着她的手,回答。
她不肯死心,亮晶晶的眸子缠着他不放:“娶了别的女人当妻子也会吗?”唇边的梨涡,较真嘟嘴的时候,总是深深的。即便是不懂婚姻,不懂爱情的年纪,说起这个的时候,还是一脸的赌气。
“会。”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答案。
“我不信。”蹬蹬腿,年少的女孩低着头生闷气。
“那我娶你。”片刻安静,等来这么一句话,虽然十六岁的嗓音还稚嫩,语气却笃定。
女孩儿立马抬起头,连眸子看着都是笑吟吟的,立马点头说:“好。”
那时他们真的只有十六岁,不懂爱,私自许了婚姻的约定。
匆匆七年,当初的童言无忌都面无全非了。
风吹过,散了脑中久远的记忆,她站起身,眼角的湿润已经风干,她涩涩的眸子,看着墓碑:“对不起,谦成。”深深弯下腰,她合上干干的眸子,低首,声音细微,“还有,不要原谅我。”
起身,取下颈上的项链,垂挂在墓碑的一角,她不曾多看一眼,似乎不留恋,转身,离开。
那人走远了,那墓碑上的角上,孤零零的戒指泛着冷冷的光。
那是她许的约定,他送她的戒指。
她从不离身,如今,丢弃了,因为要不起了。
天何时暗了,碑上,一滴雨水坠下,像极了离人的泪。
已是黄昏时分,天暗的快,不出一会儿就完全黑了。
叶在夕一直在山下等着,见她下来,只是看了几眼,什么也没说。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转过头去,风吹得脸微红,她说:“回去吧。”
“回哪?”他看她的侧脸,比这夕阳西下了的天还暗沉几分。
她总能把自己弄得这么颓败,让他忍不住心软。
面露倦色,她沉吟了一下,才合上眸子,回答:“雨后。”
叶在夕握着车钥匙的手一顿,竟是鬼斧神差地回了一句:“如果不想回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我带你去。”唇边自嘲地抿着僵直的线条,灼灼的眸子中间一点别样的情绪在铺天盖地的散开。
有人说,理智是归大脑支配,而情绪是由心脏决定。
这个时候,他的大脑短路了,心脏喧嚣了,所以,理智战胜了情绪。不舍胜了怨恨。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他根本不知所然,只是后知后觉地懊恼。然后转眸就忘了懊恼的理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等着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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