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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以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穿着一件黑色皮草大衣的徐曼,抱臂站在正前方不远处盯着他们,目光冰冷如刀。
宁以沫看着辜徐行垂头跟徐曼回家的背影,总觉得他们二人间压着股巨大的阴霾,像有什么要爆发。然而徐曼始终没有发作,不但没有破口大骂,回去后看也没看辜徐行一眼,自顾上楼拿了证件,当夜就飞去了美国,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然而,那首《myheartwillgoon》的热度还没有从大街小巷里散去,就传来了辜徐行要去美国念书的消息。
消息来得很仓促,连辜徐行自己都措手不及。徐曼一向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不声不响地给初二的徐行联系了一所顶尖的寄宿高中,有条不紊地办好一切手续,才飞回国,不容丝毫质疑地责令徐行收拾行李跟她去麻省面试。
辜徐行甚至来不及动怒,就眼睁睁地看着保姆王嫂将自己的全部行李打包好。不过谈笑间的工夫,他的人生就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完全由不得他选!
那一晚,辜徐行通宵未眠,他圆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直到凌晨五点,才在敲门声传来的一瞬,绝望地合上眼皮。
出发时,天还没亮透,大院里的路灯还亮着,周遭虽已不冷,却飘起了那个残冬的末雪。
勤务员在徐曼的指示下往后备箱里搬运行李,辜徐行则遥遥站在路灯下,愣怔地抬头,从路灯下面往天上看,纷飞大雪绕着路灯和电线飞速地旋着,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眉睫上、鼻尖上、嘴唇上,那雪落到脸上很有分量,凉得他的头皮忍不住地发麻,可他还是执意仰着脸,就是想再多看一会儿。
徐曼冷眼看了他一会儿,直到行李全装运好,她才冷冷地发话:“阿迟,上车。”
辜徐行垂下眼睫,捏紧十指,一言不发地上车。
车子发动的瞬间,他的心随之一震,一丝水汽顺着长睫滑下。他侧眼往窗外看去,斑驳的树影从他脸上滑过,他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窗外的一切,像是想记住大院里的一切:那是去以沫家的路口,那是他们一起练格斗的操场,那是他们经常边吃零食边嬉笑打闹的林荫道,那是江宁书房的窗口……这些最平凡不过的景象,却在这一刻成了他最大的眷念。
车近大门,他收回眼神,泪眼迷蒙地望着前方。
随着车子的前进,一高一矮两个灰蒙蒙的身影渐渐晨雾中凸显出来,辜徐行猛然坐直身子,死死盯着那两个身影。
徐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禁一愣,只见两个小孩手牵着手站在岗哨附近的树下。因为受不了凌晨的逼人酷寒,两人还在跺着脚。
司机敏锐地将车灯光扫向那边,像是有谁骤然擦去了眼前的云隐雾障,那两个孩子,不是江宁和以沫是谁?
一行忍了许久的热泪骤然滚下,辜徐行哑声说:“停车!停车!”
司机听命立刻停了车,辜徐行伸手去掰车门把手,徐曼却先他一步按住门把手,厉声叫道:“阿迟。”
辜徐行不管不顾地掰开她的手,打开车门,冲下车。
下了车,他却僵在了车门边,凝眉望着他们。
两个几乎冻僵的人也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道几米宽的车道,而是一道天堑。
辜徐行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了点笑走了过去:“你们……”
“就知道你们至少也得从大门出去,看,这不是能送你了。”辜江宁的声音微微发着颤,后面的话几乎说不下去,不知道是冷的,还是难受的。
辜徐行压下心中翻滚着的酸楚,低声问:“你们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辜江宁黯然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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