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大学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奇怪。
普通都是和不普通对比产生的。不普通的人,也只有在遇到普通人后,才会发现自己有多与众不同。
我永远记得,当卢飞恒得知我十八年来的人生竟全然没有玩乐、没有朋友,只有学习时,那种诧异又古怪的表情——当时觉得是“古怪”,现在想想,他可能是在心疼我。
第一次看商禄的电影,也是在大学,和寝室里的几个人一起看的《逆行风》。不知是不是“雏鸟情节”,那之后再看别人的电影便觉得都不如商禄,还偷偷买过他的海报藏在床底。
卢飞恒也喜欢商禄,经常会和我一道回看商禄的电影。看得最多的几部,都是肉色横流,将商禄的好身材好脸蛋展露无遗的。
我早该留意,我们品味这么相近,他怎么可能是直的。
可惜那会儿商禄虽然也才三十岁,却已经息影退出娱乐圈。留下的作品就那几部,翻来覆去看,看得我台词都会背。
他要是当年不退圈,现在怎么也是个影帝了。
商禄在最辉煌的时候放弃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转而从商,是不少粉丝的遗憾。不怪那么多人期待商牧枭继承衣钵,进圈拍戏。这无关喜好,更像是一种……情怀。
不过他们父子关系这样差,应该是没可能的了。
“把西兰花吃了。”
安静的餐桌上,严厉的女声打断我发散到天边的思维,拉我回现实。
方形餐桌,四人分坐一边,北岩在我对面,正冲着碗里仅剩的一颗西兰花愁眉苦脸。
他从小不爱吃蔬菜,以前经常把蔬菜留到最后,当着父母面前假装吃下去,其实只是放在嘴里,回房后再吐到窗外。
这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然而我家住在一楼,他窗外就是小区绿化带,母亲那段时间总觉得夏天苍蝇多,寻过去一看,这才将他的招数彻底拆穿。
母亲因他的欺骗而暴怒,冷脸清扫了绿化带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给他吃素。本是想改正他挑食的毛病,?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长再大,对于蔬菜的厌恶仍然刻在他骨子里。
“哦。”
北岩勉强地将西蓝花塞入自己嘴里,咀嚼地很辛苦。
我看他实在吃得难受,便有意替他说话:“不喜欢吃就算了,别逼他吃了。”
父亲没有说话,可能是政府部门工作的关系,平日里他总是显得很严肃,不大说笑,在家里话也不多。从以前开始,他就习惯家里万事都由母亲做主,对于教育孩子这块,能不插嘴就不插嘴。
他始终认为,夫妻间只能有一种声音,一旦两个人都发声,矛盾便会爆发。
“不行,营养不均衡身体怎么会好?必须吃下去。”
母亲一如既往地强硬,没有半分退让的余地。
她几十年不曾胖过,年轻时好歹脸上还有肉撑着,不至太瘦削,年纪大了皮肤松弛,脂肪消退,人看着便越发清瘦,一双眼显得格外大,怒视你的时候,让人心里发憷。
北岩被她一吓,把嘴里没怎么嚼烂的西蓝花囫囵吞了下去,接着他整个定在那里,两眼大睁,双手捂着脖子,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心里立刻就有些不妙。
他的动静着实有些吓人,父母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放下筷子围到他身边,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
北岩脸憋得发紫,一副快喘不过气的模样,显然是被西蓝花哽住了。
“小岩,你别吓妈妈。”
母亲语带哭音,整个人都慌了神。
“走,我开车,去医院。”
父亲说着起身就去找车钥匙。
几人中我还算冷静,记得之前在急救手册上看过,这种被食物呛到卡住气管的要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晚了可能会对大脑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等等,先把他食道内的异物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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