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早不比从前了,偏偏从丈夫到女儿都是蠢货!
丈夫与秦王走得那样近,方才座上李淑妃一句话都没说,大家心知肚明,这哪里是发落宝华,明明就是皇后借陛下的手,在敲打秦王和永平伯府。
宝华眼见自己真要被赶出宫去,这才吓住了,小脸煞白,再没有往日骄矜的神气:“母亲,我只是抽了一鞭子……又没把人打坏……”
荣庆公主气得胸膛起伏:“抽了一鞭子?你在永嘉的宫里,打她的宫人?”连李淑妃都无话可说。
一指头戳在女儿额心,戳得宝华捂住额头。
“我往日太纵着你了,你舅……”她口中的舅舅,自然是指上一任皇帝,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宫中,到如今了,连谥号棺椁都没有。
话没说完,荣庆公主便叹了一声。
宝华却不这么想,一样是舅舅,怎么这个舅舅,便不如那个舅舅疼她呢?
“如今比不得从前,往后你给我安分守己些,要再敢说那些不着调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说的是女儿在京中四处传流言的事。
“咱们家,难道还能怕个从四品的马伕?”宝华冲口而出,又偷偷去看母亲的脸色,见母亲并无怒色,知道传话没什么。
母亲恼她,舅妈打发她,都是因为她打了永嘉的宫人。
“咱们原来都是郡主……”宝华咬着唇,原来她在京城,永嘉只不过在封地,还比不上她呢。
荣庆公主伸手便一巴掌,虽没用力,却把宝华打懵了。
“母亲!”
“让马车走太平巷。”荣庆公主下令。
宝华抽抽哒哒哭了,每回一哭,母亲总会依她哄她,可这回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也没哄她一句。
“你要是不怕丢脸,那你就沿着大街哭回去罢。”
宝华咬住牙,好不容易才咽了声儿,待马车行到太平巷,荣庆公主让女儿掀开车帘:“你看看。”
“看什么?”宝华还自不解。
太平巷中少有人走动,坐在车里都能听见马蹄“哒哒”踩过石路的回声。
她隔着纱帘看去,就见朱漆大门贴着封条,不过半年不到,红漆斑驳,阶前石缝长满了荒草。
康王府,她以前常来。
“看清楚了?”荣庆公主坐在车中,瞥了女儿一眼,又收回目光。
宝华似被针扎,撇过头不忍去看。
“你为什么办蠢事说蠢话,我也知道。原来就不能够,更别提现在。”女儿喜欢前科探花裴观,荣庆公主自然知道,可裴家从没那个意思。
本朝当了驸马郡马的,那便只能身担闲职,裴家又怎么肯让这么出息的儿孙白摆着空好看?
宝华抽出帕子擦擦眼泪,她心里都明白。
可……可裴观是瞎了眼不成?那许多名门闺秀,姓宁的还能算是性子好,样貌好,件件都挑不出错来。
她便是输,还输得甘心些。
那马伕女又算什么?凭什么?
想到这个,她又哭起来。
荣庆公主由得女儿去哭,听着这哭声,坐在马车中阖上眼睛。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公主,也还是一样,没能嫁给她最想嫁的人。
陆仲豫把宝华郡主出宫的消息告诉裴观:“怎么样?高兴了罢?”
裴观早就知道了:“我有什么好高兴?”
“她四处去传林家姑娘不识字,你又一意求娶,岂不是……有些那个……名声”攀附林家、借板上岸,总之不会是什么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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