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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生麻的孝服,乌云般的发髻上和腰间均系以麻绳编成的带子,这样的服饰是为五服中的斩衰,最为亲近的人过世,才会行此重大凶礼,服期为三年,期间不得婚娶,不得赴宴,不得闻乐,不得应试。
此时这一身缟素,映衬着寒玉般清冽的容颜,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显得尤为刺目。
“那一定是谣传——”她摇着头,早已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所有人都瞒着她——她不敢去想那背后的含义。
“沐姑娘。”钟氏的一名宗亲出列,神色凌然,言之凿凿,“皇上金口御封,都已着礼部入典的事情怎会是谣传?零和公主的婚嫁仪仗不日即将启程,你在殿上出言不逊,质疑这桩婚姻,传出去岂不有损两国邦交?”
“我不相信!”转目朝御座之上看去,那人一言不发,沉寂如同莫测的冰山。越是如此,一颗心越是往下沉,焦灼如火烧。
“你说话啊,我太你亲口说,不然我不会相信。”
那名宗亲对她的失礼极为不满,正欲开口驳斥,却被旁边的钟眠枫暗暗制止。
沉默在空旷的大殿上蔓延,无人敢说一句话。凝重的气氛,几乎要结成冰,将所有人的心冻僵。
凌玄戈整了整身上孔雀羽织成的福寿如意团龙袍,缓步走下御座,眉目之间一股凛然高华:“北秋
使者来朝,为他们的太子求娶太子妃,这等荣耀的事情,霁和身为皇室第一公主,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沐墨瞳容颜瞬间失却血色,几乎不敢置信,这样的说辞竟是从眼前人口中吐出来的。耳边反复回荡着他的话,荣耀?他竟觉得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天地刹那旋转崩塌,眼前空茫一片。
短短的时间内,身边的人变得不再认识。
或者,她原本就从未看清过他?
巨大的无力感轰然扑面而来,压迫得身体摇摇欲坠。
“竟然是真的……”
“沐姑娘,霁和公主为我最尊贵的长公主,她所嫁的夫婿自然不能平凡,北狄太子正当盛年,他日即位之后便是一国君主,那时霁和公主即成为北狄国母,夫荣妻贵,岂是其他人可比拟的。”钟眠枫适时说道,沉缓而有力的嗓音回响在大殿上,“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功德至伟的事。”
似被他目光中冰冷的怜悯刺痛,沐墨瞳自失神中惊醒,尖锐的反驳:“我天祈立朝以来,从未有过将皇室公主远嫁北狄的先例,不知远定侯口中的功德从何而来。”
从前也有过与北狄的联姻,但嫁去的都是赐封为公主的宗室郡主,像雾和这样以嫡长公主和亲的先例却是从未有过。
“如今叛乱初定,我朝正需休养生息,而北边疆域一直不得安宁,此番北狄使者前来求亲,盛意拳拳,若以联姻重责,正彰显了我泱泱大国的博大兼容,如何不能说这是件功德至伟的事情?霁和公主的出使,整个天祈王朝的百姓都将铭记于心。“
钟眠枫款款道来,有理有据,仿佛她是一个置国家大义于不顾的鼠目小人。
沐墨瞳只想冷笑。
叛乱?发动叛乱的到底是谁?如今却是一副功臣自居,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结盟?天祈曾几何时需要与北狄结盟?
果然是成王败寇,连历史都可以为胜利者而篡改。
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信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又有什么理由不成立?
可笑她居然来到这里要求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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