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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生活”?许蕴喆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可他已经对这个词免疫了,甚至厌恶了。哪怕许靖枢说得激情洋溢,许蕴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那么突然?”
许靖枢一愣,更加坚定地说:“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是说说而已了。你不是想考北方大学吗?我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但我会努力!最差,我也会和你去同一座城市读书。许蕴喆,我们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淋了雨的缘故,许蕴喆看他说话时,整个人像个筛子一样发抖。看着他发紫的嘴唇,许蕴喆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这些?他扶住他的肩,道:“先和我回寝室吧,我去拿伞。”
“你答应我!”许靖枢抓住他的手,激动地喊。
他被雨淋湿了,整个人,包括他的双眼。面对他闪烁着粼粼光彩的眼睛,许蕴喆的心中发紧。突然,他的心思一转,在沉默以后谨慎地问:“那么,你妈妈的事呢?”
许靖枢一心想逃离许砚深和许芸婉,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起宋苇杭。呆了几秒,许靖枢局促地笑了笑,反问:“为什么要说起我妈妈?”
许蕴喆感到牙关发软,可他在片刻后冷静地回答道:“不是说,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新生活吗?”
“但是……”许靖枢在兴奋头上突然被他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冷静过后却是不知所措,“我是想说……”
“如果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也别再管你家以前发生过什么。”许蕴喆感觉到他的手发冷,忍不住攥紧他的肩头,“你妈妈已经不在了。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你才走的,可她已经走了十多年不是吗?说到底,她是因为生病才离开的,你就算找到当初她想‘杀’的那个人格,又怎么样呢?那些人格都随着她的去世而消失了,不是吗?老实说,我一直不能理解你那么做的意义,可是我能体会你对你妈妈的感情,所以之前才没有说。可是现在你说我们要抛开过往,既然如此,公平一点,你也别再纠结你妈妈的事了。怎么样?”
许靖枢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怎么可以呢?这是他过去这些年来始终在做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放下。他愣愣地看着许蕴喆,听他说许砚深说过的话。
“就算找到又如何?这不是案件,没有凶手,不可能给凶手惩罚,因为最深的惩罚已经实施了。”许蕴喆见他怔忡,原先的紧张又覆上心头,但他想如果这时不说定的话,以后很难再有机会了,“如果你不希望我再考虑你爸爸和我妈妈的所作所为,还有我家的从前,那么我也不希望你再去寻找那个预谋‘杀害’你的人。答应我,好吗?高考过后,我们一起离开青川。从此以后,这两段过往都将成为过去,我们,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寻找我们自己的未来。”
这是……交换吗?许靖枢以为过去对许蕴喆而言是痛苦,所以哪怕自己不提他也会割舍掉,然而他现在却拿来做条件,说要忘一起忘。许靖枢试图向他说明这两者之间的不同,可是此时此刻,两者似乎又是相同的。
“好,我答应你。”许靖枢说完,心仿佛往下陷了一块,但他狠狠地往下踩,踩到实处,站稳脚跟,“我答应你。”
他说到一半时,许蕴喆的双手已经抚上他的面庞。当他说完,许蕴喆低头吻住他的嘴,想把他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免得被他自己食言。
雨水不断冲刷着落地的玻璃窗,许蕴喆拥紧从雨中走来的许靖枢,终于感受到这具始终颤抖的身体有多凉。他唯有收紧手臂,呼吸,热气随着湿润的唇舌送进他的身体里。
第十章-1
他们以为雨势变小,奔回寝室,才从落在窗台上的噼里啪啦声听出自己曾出现错觉。
雨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了,大得不像这样的时节该有的,大得仿佛这场雨过后便是晴天,再也不会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阴霾。
许蕴喆关上门,从床底抽出许靖枢的行李箱。“密码多少?”问完,他发现没有密码。他打开箱子,从里面找出干衣服,抬头道:“快换衣服。”
许靖枢站在门边发抖,像一尊被冲刷的像,雨水从他的身上滑落,在地上积成浅浅的水洼。
其实没有水洼,只不过许蕴喆在地板的瓷砖上看见了他的倒影。
许靖枢的每一次呼吸都很长,可这不能延缓他的颤抖。他看着许蕴喆脸上的紧张和焦急,身体的颤抖早已不是雨水的原因。
他的嘴唇仍干着,像是刚才那个吻,吮走了过多的水分。许靖枢抿了抿唇,脱掉湿成一张薄纸的衬衫,握在手里。
他的身上也是湿的,白皙的皮肤泛着水润的光泽,同时泛着凉意,泛着亟需被温暖的凉意。
许蕴喆上前温暖他,吻他的唇,双手才在他的肩头放了一会儿,很快往下滑。
他的手太暖了,暖得所经之处都让冰冷的许靖枢受宠若惊。他毫无忍耐,贴上许蕴喆的身体,舌尖往他的口腔里探寻更多的温暖。他们说他是太阳,许靖枢总听别人说自己是太阳,然而此时此刻他需要更多的热才能继续发光。
许蕴喆的热由表及里,不但在唇上也在手上,还在收紧的臂弯里。
许靖枢被他逼至墙角,听见关灯的声音。
真实在黑暗中彻底爆发,无顾无忌。许靖枢揉他的耳朵,微凉的指尖感受耳垂上柔软的暖意,又在忽然之间措手不及,不知所措地靠在墙上。
梅雨的天气里,墙面上总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在身体的热度贴近时更为明显。
“啊……”许靖枢来不及解析这股气息,身体仿佛已经要陷进突然变得软绵绵的墙体里。
许蕴喆抬头,问:“疼?”
“没。”他短促地回答,带着绝望和极深的欲望望向落满雨水的窗台,透过窗户的玻璃望见树冠后闪烁不定的灯光。
想说点什么。许靖枢觉得自己想说点什么,只是他说不出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注意力似乎全落在下半身了。落在身体的中央,他的脑海里飘过那句笑话——“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思及此,他好像找到一个沉湎的理由,再也不考虑自己得说些什么。
他听见许蕴喆的声音,压抑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腰肢上能感知许蕴喆的痛苦和热,他握得那么用力,好像担心他挣扎一般。可许靖枢怎么挣扎呢?他巴不得自己被许蕴喆揉碎了,这样才能更深地进入他的身体。
许蕴喆发间余留的雨水也变得热了,许靖枢的手指穿梭其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热。
为什么会那么热?明明裤子已经推在脚踝上了,许靖枢的腿每次不小心发颤,总能听见皮带扣子划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他抓紧许蕴喆的发丝,颤抖的双膝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脑海中的空白在某个时刻无限地放大,甚至闪出光芒,像是天幕骤然拉开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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