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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云朗不同,柳风除了最初有些慌乱,此刻早已平静下来,眼中闪着亢奋的光芒……那样的光,陆云朗很熟悉,只有柳风与强敌比试刀法之时才能见到。
陆云朗自然是知道柳风是如何好战的;然而眼下状况不同寻常,他怕柳风当真一跃下树,便去拉他的胳膊:“你不要太乱来了!若是你这一下去糟了甚么不测,我回去如何与师父交代?”
柳风略带嘲讽地笑了:“你在说甚么梦话。荆州夜晚极寒凉,这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明日你我冻僵掉下树去、便给这狼群分而食之了。倒不如下去杀个痛快,定会有一线生机。”
陆云朗待要再劝,柳风已伸手向树下一头狼指去:“你看,那狼论体型比其他的要大些,那八成便是狼王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等下就先将那狼王砍了,而后你便随我下去。”又转向陆云朗道:“你到底还要畏缩到甚么时候?若是此番不破心魔,你心中对狼的恐惧便要更深一层。心中有畏惧之物,你如何修炼下去?”说到最后,已是疾言厉色。
明明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却偏偏有着这样的震慑力。或许是被对方说服、也或许是被柳风的斗志所感染,陆云朗面上也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我知道了……师兄。”
柳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由树上一跃而下。在空中拔出刀来,向那目标物用力斩下。
那狼王的脑袋被柳风从正中间劈开,鲜血、脑浆飞溅。也正是此时,先前犬坐不动的群狼一跃而起,目标便是已经落地的柳风、以及正跃下树的陆云朗……
将向自己扑来、将要咬上手臂的狼用力从下方抄起,挡住攻击的同时也将那野兽开膛破肚。而后又向又放砍去——不是单纯地将袭击而来的狼挡在一边,而是干脆地斩下、将那数只野兽的前肢尽数斩断。
身上的衣服已被利爪破开道道裂痕、面前还有不少凶兽即将发起攻击,柳风却仿佛没意识到这严峻的形势一般、愉悦地微笑了。到底是享受到了血腥的快意、还是仅仅为了这刀法实战而喜悦,怕是只有柳风自己才知道了。
只是,虽然全身心地投入了眼前的战斗,柳风还是注意着陆云朗那边的情况。那人面前还有不到十只——以他的力气,要解决并不难。只是自己近旁的狼已有退怯之意,若是这些狼转而向陆云朗发起偷袭的话,他如何能防?
“柳风!你……没事吧?”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陆云朗便回头看去。只见那个身形娇小的少年单膝跪在地上,似乎是腿受了伤。看到柳风前方因被破开腹部而抽搐不止的狼,陆云朗便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此刻他深深的自责了,对方不过是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孩子,竟以一身之力相护于自己……
“陆云朗,你又想甚么有的没的了?赶紧对敌!”柳风擦了一把面上的血,方才被狼爪子在面上刮了一道,也不知会不会破相。以半跪的姿势直起身来,向再度袭来的野狼横向斩击过去,他大声向身后那人喊话:“陆云朗,我不会让你死在这个地方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那天当柳铁匠赶到之时,柳风与陆云朗已将狼群悉数杀光。与陆云朗身上的刮擦伤痕相比,柳风胫骨上的咬伤便严重得多。于是二人也终于得了闲暇,不用整日修炼刀法,只要对着下棋便可打发整日整日的时光。
那日发生的事情柳风很快便忘记了——只不过是他修行刀法路上的一个小战斗罢了。然而陆云朗却记得清清楚楚。
“我绝不会让你死的!”柳风的话对陆云朗造成了太大的冲击,以至于过了数月他才意识到,自那以后,他心中所想的除了刀法,剩下的竟全是关于柳风的事。对方的一颦一笑、恶作剧、下棋的专注、战斗的姿态,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到底忽略了:那个小小年纪就在狼群中厮杀并快意着的少年,才是一只真正高傲、难以驾驭的野狼啊……
这一年,柳风十五岁,陆云朗二十二岁、正要离开修行。
“陆师弟,你可要早些回来。这铁铺只有我一个人也忒寂寞,都没人陪我过招了。”柳风眼中有些不舍。
此时柳铁匠已去世一年,柳风成了同陆云朗一样的孤儿。那时他们二人一同跪在墓前,柳风轻声叹道:“从今以后,我的亲人便只剩你一个了。”陆云朗将环在对方肩上的手臂收得更紧:“我们两个,一定要如师父所愿那般,互相扶持,坦诚相待,不互相欺瞒。”
忆及前尘,陆云朗上前用力抱了对方一下:“放心,我也只是在东吴境内游历修行而已,不出两年的时间我便会回来,此后便陪你日日下棋、比试刀法。”
柳风笑道:“幸而我爹已不在了,不然以他对刘皇叔的感激与崇敬,听你提到‘东吴’二字,定是免不了要对你吹胡子瞪眼啦。”……
那日陆云朗离去之时,还憧憬着日后回到此处,便再不与柳风分开。
只可惜——“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陆云朗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两年后归来的他与柳风之间,已划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作者有话要说:
☆、萧索·解惑篇
作者有话要说:主更的笑傲原着同人~
陆云朗回荆州设府驻军之时,首先便回铁匠铺见了柳风。
柳风上下打量着他:“幸好你还赶上了我的弱冠之礼,不然我可要天南地北地追杀你啦。先前你可是说过,两年便会回来。不想你在外修行了这些年,竟成了东吴的‘陆将军’,我是该向你道喜呢,还是就此划清界限?”
陆云朗无奈道:“机缘巧合罢了,我又哪里知道救了个青年将领,竟给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倒是你,怎么会做了探子?”倒不是怕从此二人从此陌路;即便各为其主,彼此之间的情谊也不会因此而消减。只是柳风这人向来自由自在、又醉心于刀法,如何会听命于朝廷了?
柳风无所谓地笑:“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我爹自认欠了刘皇叔的情、便要我来还,不然我又岂会做这奔波劳累之事,有那时间倒不如练练刀法。”
陆云朗走到柳风近旁,正想开口安抚对方几句,却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心里便是一紧:“柳风,你身上有伤?”柳风笑弯了眼,给出了答案:“怎么可能,那些家伙还伤不到我。只是先前我一时打得兴起,就将他们给杀了。”
难以置信。这个不及弱冠、灵动活泼的少年,竟将杀人一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柳风,先前师父可是说过……”劝阻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我爹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我又何尝想要杀人?只是他们觉得败给我一个少年丢人了、输不起了,多番纠缠,我才不得不将对方杀死的。”
陆云朗听他这样说,心中还是隐隐地不安:“总之,你既有任务在身,便不要横生事端的好。”又想起一件事来:“你杀的是普通百姓还是做官的?若是后者,你便有麻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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