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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宾哪里能够回答,脖子被揪着整脸胀红,两人竟然就在众问睽睽下拉扯起来,长空看了眼眉一皱,拍案叫人把他们分开,教训:「这里是东市还西市,容得了你们这样打打闹闹!混蛋!」待两人静下后,他对着那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生意人说道:「本官问你,此二物是否为一人所制,你且照实说来便是,如另有隐情,本官可以一并审理,不许再有脱序行为,否则定将从严惩处,绝不宽纵!」
男人一听,啪一声跪倒在地,与刚刚的态度截然二分,他扬声陈述,音调中仍掩不住那悲伤的哽咽。「回禀大人,若只有前者,在下还不敢断言,但有这后者之物,就绝不会有误,绳结的制法确实特别,这是御南织坊…也就是我洛阳尤家独门的藏针织法,此织法须要高度结绳技艺,一般师博都做不来,就连现在洛阳的本铺亦未贩售。这条花结绳…」他指着田宾那件。「…是我舍妹的护身手环,它使用的彩丝是尤家内部自制自染的天丝,结成之后由高僧诵经祝祷三月有余后,自小就系在手上,从不离身,我绝对不会认不出来…」
「至于这件…」他拿起韧竹绳结,顿了顿,司律、枭和其它在场官吏,心脏都吊到嗓子上了,且听他道:「单就材质而言,说特别也特别,不特别也不特别,这是一般南方随处可见的青竹,但取其中段,经数十日的晒、烘、熏、揉后,韧性十足,防蛀、且可避害虫,一般村妇不会知道可以这样处理,而其结法,乍看之下平凡无奇,但在绳头绳尾处,确确实实就是尤家的独门织法,这样可以使绳结坚固,不易断散…知道这种结法之人,世上除了本家年事已高的老师博外,就只有我那个亲妹子了,而老师博从末制过此类物品…因此…除了舍妹,别无其人。」
真相大白!枭果真是江洋大盗的儿子,沙相就是为了包庇情人,所以就因私忘公,滥用职权!众官自顾自的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几乎兴奋忘情的几乎跳起来,个个喜形于色,露骨的用眼白瞧着司律。
「但是!」男人,也就是洛阳首富尤家的第二位主事者,尤地藏紧握双拳,继续说道:「蝶儿二十余年前前往江南大理寺礼佛祈福,适逢大旱,赤地千里,不幸遭横贼劫击,自此不知去向,生死不明。我们遍寻数十年,未有一丝消息,如今竟在此看到蝶儿的护身手环…」他转身瞪着田宾,一字一句质问道:「你为什么会有她的手环!?不要告诉我是她送的、是她点当掉的,这个手环她绝不会轻易取下,就算她缺钱,尤家在全国各地有数不尽的分铺、商号,只要她说一声,就随时可以安全回家,你为什么会有她的手环!!!」他最后几乎是锥心刺血的喊道,他不想相信啊,虽然…虽然事隔这么多年…他们早就隐隐有了心里准备…蝶儿多半是…但还是抱持着那几近于零的微小希望…可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无异于告诉他,他们最疼爱的小妹…已经香消玉殒了…
此时,田宾却突然哈哈大笑,那表情恶狠下流,像是什么都豁出去的模样,他猛然站起来,表情跟刚才一昧的讨好枭与司律的神色完全不同,他用洪亮的连府衙门外的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的音量说道:「原来你就是尤家那两兄弟之一阿,老子没见过你,没认出来,真是倒霉!你问你家妹子上哪去了?哈哈哈,你真要听吗!」他故意拖长语尾,吊足众人胃口,见所有人都拉长了耳朵,才缓缓尖声说道─────
「她被老子和一票兄弟轮番干过之后,卖到妓院张开腿伺候别的大爷去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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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尤地藏愤怒的浑身颤抖,齿根咬得鲜红渗血,自小由家人捧在手上、疼在心里的宝贝怎堪被如此对待阿!蝶儿是如此温婉善良、悲天悯人,竟然…竟然…「阿───我跟你拼了!!!」他怒喝一声,红着眼扑了过来,但中途被左右侍卫架住隔离,仇人就在眼前出言挑衅,男人恨得早失了从容态度,哪还分什么公堂私堂、堂上堂下。
偏偏田宾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继续洋洋说道:「那个小婊子,真不是老子说啊,皮滑肉细,尝起来叫男人爽翻了天,那可是老子生平最快意的一日!洛阳尤家名满天下,进进出出哪个不是名门名流,可老子大字不视几个,怎么也算做实了一回东床快婿不是?哈哈哈!」他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已到,除了前恶,再添新罪,玷污了一家有权有势的名门闺秀,杀头还能免了吗,因此说话愈发放肆,真是毫无顾忌了。
「大胆!众目睽睽竟敢口出淫秽之语!休要放肆,不然大刑伺候!」长空一旁的副审判官也对田宾的恶言忍无可忍了,拍案怒斥,要知道污辱良家妇女在帝国可是重罪之一,不是一刀痛快就可以了的,此人竟然还如此张狂!
田宾轻蔑至极的冷哼一声,一点都不把堂上冠帽楚楚的官儿放在眼底,他是江洋大盗,杀人越货的事干得还少吗,心横不下,就砍不了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命最好,没命照干!他是不小心买卖做太大,一时忘了形,才让人逮着,不然现在还在哪个山头当大王呢!既然今天横竖要完蛋,那他宁愿多拉几个垫背的,不吃亏。
打定了主意,大脸一转,看向那一坐一站的两人,尤其年轻沙相苍白着脸、血色全无,田宾咧开一抹恶意无比的狠笑,慢慢说道:「儿子啊,你老子就要见阎罗王去了,怎么,不叫声爹吗?」这似乎话中有话,众人一头雾水看向枭,枭正要出面,却听田宾先声夺人,扬声言:「不是你,老子的种,老子还认不出来吗!怎么,宰相位做高了,舍不得认老子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田宾不是萨尔贡之父吗?怎么变成律相之父了?这样说来…对了,当今律相并非前沙相的亲生儿,是养子而已,难道……
「你胡说什么!」枭厉声说道,一双狼眼像是要撕裂此人一般,露出危险又无情的冷光。田宾被他那样一看,饶是准备豁出去的决心也忍不住泛起阵阵寒意,只是他强恃镇定,就是不肯乖乖罢手,仍是妄为揭开过去种种的秘密、层层创疤。
「小子你觉得很委屈吗?有老子这种爹?哈哈哈哈,省省吧,你皮肤里就是流着老子的血,老子这个杀人犯、江洋大盗的血!不过你也别瞧不起你爹,老子我现在是落难了,可当年我也是也威风澟澟,占了数十座山头,连官府也要让老子三分,谁看到老子不恭恭敬敬称声田大王,说来你小子还是有几分乃父之风的,除了遗传到那婊子的皮相之外,也没忘老子这份粗勇阿,哈哈!」田宾一番话分明自始就明明白白知道竹绳是司律的,可先前竟然装作误导误认,想来是打着坏主意,以枭作掩护,希企将来脱身之后,暗以此要胁司律,可藏身幕后唤雨呼风,好重的心机!而此情此景、似曾相似,长空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居然往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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