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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若要讲清楚起因,无论如何都避不开顾氏二人与梅姬的纠缠,祁云只能略过这一节,如实说了他在青陵山的见闻。
梅姬听完,沉默良久。祁云不知如何劝慰,只道:“顾惜红本性如此,与你无关,不必挂怀。”
梅姬低声道:“我并非自责,只是人性本同,乃是境遇造人,岂会与我无关?惜红友青,当年俱是我的朋友,因此有些感慨罢了。”
她沉默片刻,又道:“那天我是太生气了,留书而去,没顾及他二人的处境。想那时,我们四人仗剑而行,拈花把酒,交情那么好,哪里想得到他们竟在谋划将我作为赌注?知随提起时,我起初还以为是个这个玩笑,后来见他们当真才急怒而去。此举在当时看来不是件错事,现在回忆起来,也怪自己当时幼稚,没去设想更好的做法。”
自从红袖事后,梅姬再未见过顾惜红。祁云知道顾惜红后来心思偏移,持身不正,恶念满盈,梅姬却是不知道的。她只当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她心中的顾惜红,仍是那个侧帽风流的少年人。
听到梅姬说是“知随提起”,祁云想起原知随在最初帮顾惜红创立玄机教,又在后来竭力相助谢清迟的行为,问道:“当时那赌局,是原知随的主意?”
梅姬叹道:“他也只是年少轻狂。”
祁云想起了原知随的话。他终于明白原知随为何在此事中那样做派了。那个赌约是他推波助澜,公之于众,原本或许只是想将好友的声名推得更高,却是没有顾及梅姬的立场。他将顾家兄弟的下场揽在自己身上,此后不管是帮助顾惜红创立玄机教,又或者最后相助谢清迟整理餐具,这些行为都在为自己少时冲动做下的错事补偿。
梅姬愤而离去后,顾友青意乱神伤,云游四方,也没有顾及留在家中的哥哥。此后顾惜红用周天术重创他,顾友青想来是对哥哥失望的,却也什么都没有对家里讲。想来他不知道预料到顾惜红下手之狠辣,或许以为顾惜红只是用周天术对付过自己和顾怀瑜,因此试图用沉默补偿。
而顾惜红,倘若他收手在第一次对顾友青下手之后,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们四个,少年时候,谁都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可后来四分五裂,心志渐改,谁都不能得到安宁。归根究底,是他们的人生渐渐掺入了需要负担的责任,不能永少年。说起来似乎很没道理,旁人若是听闻,也只能叹一句时运弄人。
日头渐低,祁云望着斜阳打过梅枝落在地面的光影,忽然问道:“若是那时你不知道那个赌注,他们去找你,你会接受谁吗?”
梅姬倚栏远眺,没有说话。半晌,她摇了摇头:“或许吧。陈年旧事,心境已不同,我不敢说。”
她的目光里渐渐沉淀下来,少年时的温柔情绪如浮光掠影,在夕阳落在她眉睫时轻轻一闪。
祁云在梅园歇息了一日,次日便要启程返回。竹烟儿知道他要走,早早便等在门口,见祁云牵着马儿出来,问道:“你要去哪里?”
祁云道:“自然是山阴镇。”
竹烟儿眨了眨眼,道:“去找谢先生吗?可是谢先生不在山阴镇,他已经走啦。”
祁云愕然:“什么?”
“谢先生在我们启程隔日便出发了,要去西域的。”竹烟儿做了个怪相。对于一路瞒着祁云,她也感到不好意思,“他让我到了梅园再告诉你的。”
祁云心思全不在她身上。他眉头紧蹙,烦躁道:“他还没有痊愈,乱跑些什么……还跑去西域?谢清迟去西域做什么?”
竹烟儿见祁云没有怪她的意思,放下心来,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听祁云这样问,她便笑答道:“我知道,谢先生定是去找他的朋友的。名字叫做顾友青的那个。”
自玄机教事毕后,祁云许久没有再想起过顾友青,此时听说谢清迟为了找顾友青而远走西域,一时生出了荒谬之感。他怀疑地望向竹烟儿,她坦荡地回视,一点不明白祁云的心绪,祁云便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祁云心想,谢清迟哪怕是那样温柔地目送他,之后也并不会留在原地等他归来。祁云应该习惯这个。
——他不可能习惯。
马儿被缰绳牵动,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调转方向,朝着西北奔去。祁云伏在马背上,耳边是烈烈风声。那风声将他心中怒火吹得愈盛。他记得谢清迟听他说想要重建祁家堡时的微笑。他甚至以为谢清迟会陪着他。他不相信谢清迟会不告而别。
谢清迟要去西域找顾友青,很好,那么他就去西域找谢清迟。他才十九岁,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在他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心上人身上。
第32章三十二·迟迟
三十二·迟迟
祁云被怒火驱使,不分昼夜地赶路。他身负武功,这点疲惫不算什么,反而是他的坐骑先支撑不住,倒在了半路。
这匹马是他在山阴镇买到的。镇上偏僻,没什么良驹,况且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送竹烟儿回梅园,也没想到此刻要靠它赶路。现在马儿疲惫不能继续,祁云只好停在沿途城里,又换过坐骑。如此耽误了一些时日,到燕真附近时,已经是五月底了。
竹烟儿转达的消息里只说谢清迟去了西域。北及瓦剌,南至察合台,都可称作西域,范围如此广阔,祁云根本无从找起。若是路上没有耽搁,他兴许能在到达燕真之前追上谢清迟。但现在祁云已临近燕真,却迟了这么久,他勒马道中,根本不知该向何处去。
此处是到燕真前最后一处方便露宿的地方,陆续有几队商队经过。其中一队歇下时惊了马,祁云出手救了人也拦下了马匹,领队感激于心,来同他寒暄聊天。祁云听说他们是从燕真来的,随口问起了燕真诸事,本以为一切与去年他在时没什么不同,不料对方却说燕真要有新的主事人了。祁云很是意外,问起究竟,领队却也不知道,只说似乎与祁家堡有关系。
唯一一个与祁家堡有关系的人就在这里,祁云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重建祁家堡的心愿本来也与权力无关,听闻此事,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并不急于追究。他肯定是要去一趟燕真的。但在那之前,祁云拨马向西,决定先去一趟扶摇庄。
他不觉得谢清迟会在那里。只是,谢清迟若还记得他哪怕一点点,就该在扶摇庄给他留些线索。
祁云心中焦急,夤夜赶路,到达扶摇庄时已经是亥末。三年间,祁云来到扶摇庄许多次,它形貌不曾稍改,像时间在此凝固,好方便谢清迟缅怀他的回忆。这是谢清迟给他的故友立下的衣冠冢。
祁云进到庄子里,所见之处岑寂无人,唯有晚风拂过,掠起一片铃铛声响。他将马儿系在门口树上,经过他曾经居住的院子,走到谢清迟的院子边。那棵梨树已然花谢了,郁郁葱葱。祁云推门而入,见梨树下的石桌边,谢清迟披着青色外衫,单手撑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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