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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
吴元娘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舒明也忍俊不禁,琸云歪着脑袋看他,眼睛里不无得意。
老五顿时有些挂不住,狠狠拍了拍脸,有些不自在地道:“喝……喝高了,手……手有点抖。”说罢,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道:“罢了罢了,你这小子的箭术厉害得很,不说我今儿喝了酒,便是没喝恐怕也不如。这一局算我输了,咱们去比骑马。”他这一认输,气势立刻就降了下来,什么爷爷、老子也不说了,老老实实地自称我,一旁的士兵们见他这幅模样,很是有些担心。
“邱校尉,您今儿喝多了,要不,这骑马的事儿也等到明天?”有士兵好心地劝。
老五却不依,犟着脖子道:“别啊,不就是骑马嘛,我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还没学会走路就先会骑马了,不说喝醉了,便是睡着了也照样能行。”一边说着,一边豪情万丈地走在了前头。
吴元娘小碎步跑到琸云身边耳语道:“阿云,把他给打趴下,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舒明摸着鼻子有些想笑,很努力地忍住了,小声地问:“一会儿邱校尉不会恼羞成怒吧。”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老五会输了,不止是他,就连方才围在四周,对老五信心百倍的士兵们也纷纷追过去劝他,“邱校尉,邱校尉,明天再来吧……”
老五不为所动,大步流星地往马厩方向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朝琸云大声吼,“姓方的小子你赶紧过来,莫不是怕了小爷了!”得,他才走了几步,就把方才惨败的事儿给忘了,又开始小爷长,老子短的直嚷嚷。
琸云笑眯眯地跟过去,一副亲切的姿态,“不过是随意切磋,何必这么认真呢。”
老五冷哼,“老子从来就不是随便的人!”
一众士兵:“……”
老五的骑术和身手都不错,以前在方头山的时候能排得上前三,只因上山得晚所以才排在后头,要真算起来,恐怕舒明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这么自信倒也是情有可原。只可惜,他遇着了琸云,更要命的是,他还喝醉了酒。
不过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琸云也不想让他输得太难看,第二局赛马手下留情,便比了个平局。本以为他就此罢手了,不想老五竟愈发地来了兴致,激动地还要来第三局。
“我们来比试下拳脚功夫。”老五挥了挥他的大拳头,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眼睛在琸云纤细的胳膊上瞟了一眼,显得信心十足,“你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点到即止,定不会让你受伤。”
吴元娘到底不曾亲眼见过琸云的武艺,心里头多少有些没底,但舒明却是见过她杀人时的狠辣手段的,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看好戏的神色,转过脑袋笑眯眯地看着老五,很是亲切地道:“邱校尉真是客气。”
老五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嗓门耳语道:“不然呢?你不是说这女娃子是燕王妃的义女,我要真把她给弄伤了,回头怎么交得了差。对了,她们怎么到奉安来了?这里可不是她们这些大小姐们待的地方。”
舒明也不晓得怎么回他,淡淡道:“邱校尉先胜出了再关心这个吧。”
老五“嗤——”了一声,斜着眼睛瞪他,“你小子不会以为爷爷我会输吧。”
舒明笑,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老五顿时就暴躁了,当下跳出来拉开架子朝琸云招手,道:“看你是个小姑……小我几岁,让你两招。”
琸云很谦虚地朝他笑,一脸的诚惶诚恐,“那就多谢邱校尉手下留情了。”话刚说完,纤腰一拧,竟抬脚朝他踢去,老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立刻跳开,却终究有些躲避不及,左肩被琸云足尖一点,竟似被打得脱了臼一般火辣辣地疼。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别看人家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可不是好欺负的,就她这利索精准的身手,恐怕整个军营也找不出几个来。
老五的酒这回全给醒了,脸上一沉,后退几步先避开琸云的接连攻势,不想这一退便没有了再进攻的机会,琸云虽是女子,但力气却不小,每一招袭来都虎虎生威,而且动作比男子还要灵巧变化,这让老五很是吃不消。这在外人看来,倒有一种他被琸云压着猛打的感觉。
就连老五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对自己的武艺一向很有信心,整个营地里能胜过他的没两个,但就算对上营地里最厉害的士兵,他也没有这么吃力过。
其实琸云并没有大家所看到的那般勇猛,若真论起武艺,她也不一定就真比老五高超到哪里去,却是沾了上辈子的便宜。对老五来说,琸云是遂不提防、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但琸云来说,老五那些招数却是见过不晓得多少回了,自然晓得该用什么法子来应对。故这么匆匆地一交手,老五就被压着打,场面几乎不忍直视。
琸云下手有轻重,笑眯眯地在老五肩膀和腿上敲了几下后,他终于老实认输了,心里头却又难免有些憋屈。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人打得这么不痛快,仿佛手脚都上了镣铐,根本施展不开,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吴元娘见琸云又赢了,顿时得意起来,蹦蹦跳跳地冲上前大声喝道:“嘿,大个子,你可别忘了事先答应过的话?”
老五眨巴眨巴眼,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小声道:“啥?说啥了,哎呀我都不记得了。”
吴元娘见他要抵赖,气得脸都红了,拉着琸云的胳膊大声道:“阿云,你看他说话不算话。这人怎么这样啊!”
琸云笑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营地校场么?”
“这哪能一样!”吴元娘急得直跺脚,凑到琸云耳边咬牙切齿地道:“阿云,你果真甘心么?无论文韬武略,你样样比人强,偏偏只因是个女儿身就被拘在小院子里头,日后相夫教子,一辈子蹉跎时光?我不甘心——”
吴元娘的脸上隐隐露出些异样的光辉,眼睛闪闪发亮,“我自幼就听着堂叔征战沙场的故事长大,那时候便想着终有一天能走出宜都去外头看一看,甚至也能像堂叔一样立下军功,可是,无论是我父母,还是亲友,甚至最疼爱我的姑姑,她们没有一个人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甚至觉得我疯了,所以才赶紧给我找了门亲事想让我嫁过去收收心。可是,我不想嫁。我只要一想到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全都在狭窄的后院渡过就觉得不寒而栗,生儿育女,伺候公婆,与小妾拈酸吃醋,跟妯娌明争暗斗……太可怕了。”
琸云安静下来,舒明也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吴元娘,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似的。
老实说,跟着吴元娘这几天下来,琸云有时候也会有些不耐烦,觉得这姑娘实在太能惹事儿了,又不讲道理,完全就是个被宠坏的骄纵大小姐。直到现在听了她这番诉说,琸云才惊觉其实她内心竟有这般不同凡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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