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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似万马奔腾而过,地动山摇,整个天地都在晕眩,谢启露出凶相,显出白牙:“再来一碗——倒满!”
樊林犹豫了一下,将酒壶收走了,很不可思议的:“谢启,你是醉了。”
不不,他如今心如明镜台,从未如此清醒过,谢启拍桌,将樊家小院里那张孱弱不堪的木桌拍得嘎嘎作响,双目圆睁:“我没醉,你给我倒满,为什么不倒?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说完这句,谢启便越发心头发胀,拍桌子的力气就更猛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青年楞了,还是将酒藏到身后,摇头:“别胡说,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你不准乱说。”
借酒发疯,是最没品的事。
他还是有理智的,其实他最想拍桌子摔椅子问的是,不是看不看得起他,而是——
爱不爱他。
可这是谢启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开口的事,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刚刚他见青年看他的眼神,这样专注的凝视,谢启有一瞬间几乎以为对方肯定是爱着他的。
“那我陪你一起喝好不好?喝慢点就没那么容易醉了。”
樊林将谢启硬是按下,再往两人碗中都倒上一半的烈酒,几乎是哄着道:“这样总可以了吧?我陪你喝,唔……你脾气大了。”
没一会,半罐酒都没了,两人皆是满是酒气,越喝越不够,干完一碗又一碗,从一开始的端坐在桌边到最后喝趴在地上,谢启根本就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喝得最离谱的一次了。
樊林将空着的酒壶扔走,晃着脑袋,晕乎乎的就往谢启脖间靠去,热气喷在谢启的颈上,又酥又痒。
“谢启……你在这,是么,是么?”
谢启打着酒嗝,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青年眯着眼笑,俊美的眉目都在发光发亮一样,谢启仰在地上,地上冷的很,可他觉得没事,从未有过的惬意轻松,撑在上头的青年也是醉了,故作神秘的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像对大人倾诉心意的孩童一样:“我好怕你回来,我怕你回京,你知道吗?”
“……”
“受奚落和白眼我是可以忍受的……虽然一开始的确很难,光是走在路上,我都抬不起头,我怕遇到熟人遭人嘲笑,这些习惯了就好,我觉得无所谓了……可要是你回来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启恢复了些许清明,大着舌头:“什么……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办?”
青年埋在他肩膀上,就是闷笑。
谢启去推樊林的脑袋。
“我不想你……看到我这样,这样子……太难看了。”
不难看,怎么会难看……他只是心疼而已,疼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谢启太明白这样感觉了,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不想得到怜悯,因为怜悯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尊的无声伤害。
摊开手掌被轻轻握住,谢启想睁开眼去看看,但酒气上脑,他只能继续半睁半闭着眼,手臂被压疼了,他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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