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倾池本就是招狼的体质,也怪不得三少爷,哈哈哈。”
商承俊似笑非笑,瞥了眼苏倾池,笑道,“那么在下先告辞了。”
“不送不送,好走,哈哈。”
商承俊复又看了眼苏倾池,嘴角的弧度不明意味,撩袍子掀起帘子出了后台。
“唉,可惜了,一段时日未练箭,靶心都拿不准了。”花景昭敲着脑门懊悔,“怎么就射着那么一点呢?明明那么大一颗脑袋……”
苏倾池瞥了眼帘外,又将视线收回来,“你那箭上的鸡毛哪儿来的?”
花景昭立刻哈哈哈干笑着跳到三尺之外。
苏倾池眯了下眼睛,“再敢拔一根,我揭了你的皮。”
花景昭又跳回来,揽着苏倾池的肩膀,“哎呀,好啦好啦,你还当真一毛不拔不成,回头我再给那鸡插上去就不就得了。”
日落西山,外头的景色也变得醉蒙蒙的,萧瑟地晕染着细窄冗长的胡同。
虽已入秋,庭院一角的藤萝依旧繁茂旺盛,千百条褐色枝蔓争相攀缠,硕大的花穗瀑布般垂泄于竹架之上,色彩艳丽,灿若云霞。
四合小院儿之内,几人围坐在一起,一人一碗鸡汤,喝得正香。
“我先前还奇怪,怎么一回来,咱家养的那只毛鸡成了秃鸡。”苏宝儿翻了花景昭一眼,“我看你是早惦记着人家的肉了吧。”
花景昭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鸡爪,低头用筷子搅了搅碗里头的鸡头和鸡屁股,抬头眼巴巴地瞅着苏倾池和苏宝儿碗里的鸡肉,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可不就是惦记着它的肉。”
苏倾池举着一只鸡腿,吃得慢条斯理,苏宝儿则直接端着碗跑到一边蹲着吃了。
花景昭险些咬断一根筷子。
这个时节的菊花极盛。
菊花又名九花,在京城每至重阳,文人骚客便共邀食蟹赏菊,寻常百姓人家吃不起螃蟹,便提壶去城外真觉寺登高野炊,吃重阳糕,饮菊花酒,这般倒也应景。
菊花名目繁多,桃花扇、玉楼春晓、杨妃醉舞、秋水芙蓉、西施晓妆,光是这般雅致的名字便已醉人,也有那些名字虽俗气,却不乏形象者,如金边大红、粉牡丹、墨虎须之类。
与汉人习俗不同,这种时候的八旗男儿多半在围场巡狩,立帐饮酒,生切兽肉拌酱而食,当然,这来自关外习俗。
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
苏倾池素来喜爱菊花,原本打算趁着重阳去陶然亭,学那些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一番,无奈花景昭和苏宝儿这一大一小吵着嚷着要去山上野炊,苏倾池被他们磨得没了法子,便也只好点头,随他们去了。
红顶飞檐的木亭,几人围坐在石桌之上,花景昭早些时候就备好了上等的陈年花雕。
几人来的时候租了马车,故而此次登山远足带了不少东西,说是不少东西,苏倾池真怀疑这一大一小把家都搬空了。
天气虽然凉爽,却因为在山顶,故而凉风中夹杂着些寒意,也亏得花景昭想的周到,临行前,特意携了个小铜炉过来。
石桌之上,摆了四五道精致菜肴,一碟重阳糕,一碟蟹黄酥,中间一个扁圆的铜炉正燃着小火,炉上铜盘之内加了三成水,水中放着一个素白瓷的酒壶,小火微醺,一时之间,酒香四溢。
苏倾池掩袖打了个呵欠,眼看四周还未亮透,实在不晓得这花景昭发什么疯,天还没亮就把他拖到这山上来。
冷风吹来,炉火忽闪了几下,簇簇地燃着,苏倾池实在有些困,抱着手臂搓了几下。
花景昭从一旁的竹编箱子里取出一件斗篷给他披上。
那斗篷,皮毛衬里,绸缎面子,披上倒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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