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沈园啊!」
两个娃娃在马车里待不住,手拉手爬到驾座上看风景。马车驾驶在一条平坦的青石道上,两旁全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看不到尽头。一块石碑竖在路旁,上面写着沈园两个金色大字。
「是啊,耶,回家喽。」沈不为发出一声欢呼。
跟在马车两旁的护卫队看到熟悉的家园,听到少爷的欢呼,纷纷露出了归家的喜悦之色。
「啊,是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下人,看到车马卫队,高兴地叫囔起来,很快就有人从树后牵出一匹马,骑上去,飞快地往园内报信去了。
「这里才是外园,要到内园,起码还要走一个多时辰。」沈不为兴奋地对唐奕比划着,「过了这片树林,可以看到很大很大的湖,里面养了好多鱼,沈园里吃的鱼都是从湖里钓上来的,湖旁边有很大的一片菜地,还有啊,沈园背后还有一座山,山上种满了茶树,我爹说,长在山顶上的茶喝起来特别香,每年都要摘一些送给皇帝伯伯,除了皇帝伯伯,就只有我们沈家人能喝到这种茶,你不是也喜欢喝茶吗?回头我让人送些给你。」
「好啊好啊,我爹也喜欢喝茶的哟。」唐奕眨眨眼,意图从沈不为那里多骗一些茶叶。
沈不为嘟嘟嘴,道:「你爹才不用你操心,我爹肯定会送好多好多茶叶给你爹的,不只茶叶,还有衣服什么的,只要是好的,我爹巴不得全给了你爹,哼,我爹对我娘都没这么好。」
「我爹本来就值得最好的。」唐奕头一昂,大声道。
这半年来,沈东君对唐晋不同寻常的包容和极尽所能给予的最好的待遇,让沈不为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都感到吃醋了,他爹对他都没这么好。
不过,幸亏有唐晋的存在,这半年来,无论他怎么调皮捣蛋,沈东君都没再打过他一下,哪怕是他跟唐奕玩耍的时候一个不慎将几本重要的帐簿给烧了。
当时沈东君气得脸色都发了青,已经让小禄子把家法——一根专打他屁股的藤条请了出来,结果唐晋一来,轻轻柔柔的几句话,就让沈东君消了气。
不过后来他被唐晋罚抄了一百遍《三字径》,抄得他手都肿了,疼了他好几天,从此一看到《三字经》就头皮发麻,这才发现原来无论何时何地说话都轻轻柔柔的唐晋,罚起人一点也不比他爹逊色。
至于唐奕则更惨,被唐晋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屁股,好几天没能下床,当然,他抄的《三字经》也比沈不为还多了一倍。
再后来,沈不为将打屁股和抄《三字经》做了一番比较。
打屁股,二十下一会儿就打完了,最多也就疼个一两天,反正小禄子也不敢真的用力打,他只要在被打的时候叫惨一点,就能蒙混过去。抄《三字经》,抄得他足足一夜没能睡觉,这不还不算,手也肿了,最少得疼上三五天。
事实证明,抄《三字经》比打屁股要痛苦得多。
由此沈不为得出一个结论,宁可得罪他爹,也不能得罪唐晋。
从这以后,唐晋给他讲课的时候,沈不为乖巧了很多很多。万幸的是,因为唐晋的病没有完全调养好,所以沈东君只让他五天讲一次课,所以沈不为平时的日子还是很快活的,尤其是多了唐奕这么一个玩伴。
两个小孩子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车厢,听得沈东君微微笑了起来。
唐晋看他笑得意味不明,脸上不禁一红,声音也就停了下来。他原先正在为沈东君念《吕氏春秋》,自从他的咳嗽病治好之后,这个原本由小禄子承担的工作就完全落到了他的头上,唐晋只当沈东君是想物尽其用,却哪里知道沈东君是爱极了他的声音,已到了一天不听就浑身不舒服的地步。
「唐先生,继续念啊。」沈东君侧了侧头,笑容越发地意味不明,「童言无忌,你又何必介意。」
唐晋不敢正视沈东君的笑容,垂下眼眸,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沈老爷,这半年来,承蒙您的厚待,我心中感澈不尽,只是……不知您为何如此厚爱于我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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