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按门铃,而是敲门。不轻不重、绕有节奏的笃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男孩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便跑去开门。门后居然空无一人。
正当郝透掉过头去,门要阖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拐角的阴暗处蹿了出来,伸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
郝透尖叫出声,待看清了来人,立马换了副凶神恶煞的口吻说,“妈的!你差点吓死我!”
“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谢罗彬也舍得让你一个人出门。”不速之客是位身材非常高挑的金发美人,拈着兰花指对着单眼皮男孩一个劲地娇笑。
两个人刚坐下,便又有人摁响了门铃。这回是服务生,说是送餐。
“这么晚了,还吃?”
“你懂什么?”万菲说着取出一块杏仁饼塞进了嘴里,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悠悠品呷道,“女人要丰腴一些才好看。”
女人这种生物他从没有深入研究过,想到多长了一斤肉都哭天抢地的苏朵朵,郝透叹了口气说,“真希望你是对的。”杏仁饼没尝,茶倒喝了一口。然后男孩一张口就将茶吐在了地上,“这么苦?!”
金发美人睨了对方一眼,口吻嫌弃地说,“罗彬可是不折不扣的绅士,居然看上你这么粗俗的家伙。”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总觉得你还对他图谋不轨。”
“不不不,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一个男人,我爱的男人。”“她”一口一个“我爱的男人”,显得如此理所应当,“他已经知道我是男人了,可却仍然慷慨地表示愿意等待我变成真正的女人。噢!我爱的男人拥有海一般宽广的胸襟!”
明明是“海一般宽硕的身躯”吧,郝透撇了撇嘴,“怎么那么奇怪?他知道你是男人居然没有雷霆大怒把你扔进河里去?要知道殷之纯……”
“就是你这副成日里‘殷之纯长、殷之纯短’的态度,罗彬才不开心。”往嘴里又塞了一块杏仁饼,万菲忽而绽开红唇笑了起来,“你知道么,他简直为我着迷!我们已经品尝过了性爱的绝妙味道,他干起来可真有劲儿……他将我压在床上,用那又粗又长的玩意儿使劲捅我的屁股——”
“够……够了……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用描述得那么详细。”男孩打了个冷战,打断对方说,“难道你还打算做变性手术吗?”
“一半一半吧。”又捧起茶杯,呷了口茶。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听来尤为令人毛骨悚然。
“你关门了吗?”郝透问向万菲。
“应该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关的门,和我有什么关系……奇怪,这茶好像有古怪……我怎么觉得使不上劲儿了……”
听到灯泡破裂的清脆声音。一切回归肃杀的黑暗。
一个幽幽的女声从黑暗里传来:“我至今不太明白,为什么我的罗彬会喜欢你?他说你有一双谢楠的眼睛,可在我眼里你们相差太远。”
两个男人循声回过头——罗斯玛丽从昏黄的月光后,走出来。拖着一柄救生用的斧子。那张因为过度浮肿而泛出森森白光的面孔覆蕴悲凉的神情,她望着他。笑容哀婉而妖冶,头发盘得极工整,紧紧揪着头皮,好像要随时撕裂她的颅骨。
一步一步走向单眼皮男孩,步伐轻柔无声。
女人举起斧子砍向自己儿子的恋人——郝透竟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千钧一发,被下了药几乎动弹不得的万菲扑了过去,那一斧子没有砍在男孩头上,反倒砍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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