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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谢氏一族在他的率领下几乎都来到这片陵园清明祭祖,加上跟班仆从,场面宏大,不消老爷子吩咐,儿子们指挥下人在各个坟头清扫,摆上供品。
谢老爷子第一个祭扫的便是他父亲谢晟的墓,他父亲死了有五十年,可是在此地的墓穴只有二十多年,还是费了千辛万苦,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好容易才找回的父亲的骨灰,终于按照他的遗愿安葬与此。
谢老爷子追忆先人,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人活着的时候自己又不懂事地执着于少年翠予的烦恼,;人死了,才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追悔……也许他做了很多令父亲伤心的事情,唯有迎回父亲骨灰这件事使他不至于百年后愧对至亲。
谢老爷子艰难地弯腰要亲手拔去坟头的野草,然,他稍微做出这样的动作,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吱嘎抗议,仿佛再一下下就要散架不干了,仆从人等连忙将他搀拉回藤椅上坐下,小孙子岚山代爷爷上前拔草翻新土。这小孙子在一众孙男弟女中最受爷爷宠爱,谢老爷子在岚山的身上看到了肖似他父亲谢晟的敦厚温和,也看到了家族血脉相承,看到了生命轮回的奇迹,可以预想的是,几十年后,岚山的孙儿里也会有那么一位酷似自己的后人。谢翠予会死的,在不久的未来,然,他又不会死的,在他后裔的血脉里,永远。
不能如从前那样跪在父亲的坟前烧纸了,谢老爷子仍旧忍受着周身巨大的不适,坚持着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道:“爹,不孝儿子来看您了。”
岚山上前将爷爷搀扶起来,后来,谢老爷子便坐在藤椅上,在脚边一点点烧那纸钱,岚山蹲在一旁帮着。
谢老爷子道:“岚山,你哥哥们过几天就要进京赶考去了,你真的不同去吗?”
岚山抬起头柔柔一笑,摇了摇头,道:“爷爷,我不去,我在家伺候您老人家。”
谢老爷子道:“爷爷在家有人伺候,切莫为此耽搁你前程,年轻人有想法就要去做,做人的道理不是告诉你们就能学会的,都要到那肉蒲团上去滚一遭才知道个中滋味。”
岚山道:“爷爷,哥哥们书读得好,聪明,我没有仕途经济的头脑,弄不来的。”
谢老爷子道:“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岚山低头,有点羞愧,然,还是鼓起勇气道:“爷爷,你大概要嫌孙儿没出息,不过我觉得能住在莱州跟亲戚们常来常往,将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有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再好不过了。”
谢老爷子毫不意外这个软糯的孙儿有这样“不成器”的理想,然,他并不缺少富于野心的孙儿,更不反对这样一个安贫乐道的后代出现。
谢老爷子露出一个长辈慈爱宽厚的笑,扔了最后一把纸钱在火堆里,拍拍岚山的头道:“乖孙儿,去给太爷爷磕个头,太爷爷心地最好,他会保佑你一生安泰心想事成。”
岚山就听话地跪过去,大声道:“太爷爷,请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我们一家现世安稳,保佑我爷爷福如东海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然后认真磕了三个头。
谢老爷子笑眯眯看着,心情大好,扶着岚山的手亲自在各个坟前一一拜过,并不厌其烦指点给儿孙说,这个是他的大伯父,那个是他的四伯父,这边这个是他的爷爷,再往那边就是更早几辈子的先人,谢老爷子智商过人,过目不忘,当年他父亲只给他指认一遍,这么多个没有墓碑的孤坟野冢后来都由他手重立起碑来。
谢老爷子对岚山道:“孙儿呀,日后你既愿意守在莱州,等爷爷不在了,每年清明来这里拜祖先的事情便要靠你了,记得多给太爷爷烧点纸。”
岚山听了这话有点难过地低下头,道:“爷爷,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谢老爷子道:“傻孩子,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六道轮回,谁能逃过。爷爷能够活到这把年纪,比起父辈已经是幸运太多。”
谢老爷子的爷爷当年谋反未遂,全家抄斩身首异处,只有他父亲幸存下来,却终其一生郁郁寡欢,英年早逝。然,这段家族往事现在已经鲜为人知,谢老爷子自己也不提起,一切成为过去,他是伟大的莱州谢家中兴者。
许是清明祭扫那天着了点凉,谢老爷子在此后不久就病倒了,药一副副地吃,然,总也不见好,日渐衰弱下去。
儿子向大夫咨询,得到的答案只是: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病,然,老人家年事已高体质衰弱,普通的头疼脑热也会要命,能不能挺得过去跟药并无绝对关系,还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和意志。
儿子们都很担心,所谓七十三、八十四,圣人也难过的坎。
五月初五端午节,粽子飘香的日子里,谢老爷子苦熬一月,终于油尽灯枯,进入弥留。
宽敞的宅院里人满为患,儿孙们侯在院子里,空气里压抑着死寂,小辈们只能呆在屋子外面,儿子们跪在床前,不敢大哭,悄悄地抹眼泪。
长子跪在最靠近的地方,饮泣道:“爹,您老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交代给儿子吧。”
谢老爷子每次呼吸都悠长勉强,他心中好似糊涂又好似明白,悲欣交集。
他强提一口气,喘了急喘,“岚——岚——山”
长子听明白他是要见最疼爱的孙儿,连忙冲外面喊:“小岚子,小岚子快来!爷爷要见你!”
岚山听见立刻从门边挤进来,几步跑过来跪在谢老爷子床前,拉着爷爷的手啜泣道:“爷爷,爷爷你醒醒啊!”
谢老爷子见着心爱的孙儿,瞧着那肖似先父的神韵,终于要安心留下这一大家子后人,撒手红尘。
痛苦,如黎明前的黑暗,使人恐惧,然,死亡却好似平静的曙光,给你希望。生平所做之事一一在谢老爷子心头闪过,好事胸中一暖,坏事一寒,乍寒乍暖,过一件便抛却一件,抛光所有便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功名利禄如浮云,成败得失如清风,死去元知万事空,到最后只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上元佳节,灯火阑珊,人潮攒动,年少的自己仿佛期待地找寻什么人,突然一个丑怪的钟馗面具出现面前,“哦,原来你在这里。”
——这是谢老爷子一生最后的念想,他突然睁眼,里面一片少年似的的热忱,用最后的声音念了句“钟馗……面具……”,然后溘然长逝,迎接了肉体永久的寂灭。
第56章番外钟馗面具(下)
谢氏一族如突然接到指令一般,撒丫子集体爆发出哭号之声,“爹啊爷啊”连成一片,这哭声惊天动地,据说半个来莱州城都能听到。
不管是真哭假哭,不管是真悲假悲,死者长已矣,谢氏族长谢翠予,走过了他传奇的完整的一生,于莱州老家子孙满堂中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三岁。
此消息被莱州太守快马加鞭送往千里之外的京师,谢翠予二十年前便辞官归隐,卸下所有官职,只保留了帝师这一荣誉称号。不久之后京城方面发来悼词,泰清帝给已逝的谢翠予官复原职,追封相国。举族叩谢皇恩浩荡,几个因守丧而不得参加这届科考的谢氏子弟本来还很沮丧来着,然,得了这一荣誉,可见朝廷没有忘记谢老爷子为朝廷做过的突出贡献,皇家也没有疏远打压谢氏一族的意思,谢氏子弟觉得出头之日指日可待,俱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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