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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洪士毅想得正得意的时候,却忘了写字,偶然一低头,自己才发现了面前放了一张纸,没有写字呢?自己不是赶到会馆来,预备写上几百字的吗?这样一想,把写字的事忘记还不要紧,也不知是如何闹的,却在写字的纸上,滴上好几滴墨迹。抄写经卷,就要的是一个干净,有了墨迹,这种东西就不能用了。唉!白糟蹋一张纸。今天上午是不能写多少字的了,索性休息这半天,待到下午回来,再一心一意地写上两三千字吧。不必多,以后每天能写两三千字,也就不错了。这两三千字,合起来,一个月也可以收入八九块钱,自己凑着用,固然是十分富足;就是分给小南去用,并非分去自己的正当收入,她得了我这笔钱,那可了不得了。差不多她一家人的吃喝都够了。据我想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每天能起早,晚上十一二点钟就睡,身体既不劳累,精神也可以调和得过来。再说,无论如何痛苦,总比以前无事的时候,每天想在街上捡皮夹子的状况好得多了。如此想着,自己突然地将桌子一拍,就站了起来。口里也喊出来道:“好!我就是这个样子对付。”左右两隔壁屋子里的人,听着这话,都吓了一跳,以为这个人有了神经病,都抢着跑出来,伸头向他屋子里看着。他自己就猛然省悟起来,已把别人惊着了,于是笑道:“好大胆的耗子,青天白日,就当了人的面上桌子来找东西吃。”人家以为他骇吓耗子,就没问什么,各自走了。
土毅手扶了桌子角,晃荡了下几,觉得脑筋有些胀得痛。刚才沉思的时候,自己鼓励着自己,身上虽是有病,却是不知道。现在精神兴奋过去了,因之病相也就慢慢地露出。人的脑力毕竟有限,是不能过分支取的,不要是这样努力,真个把命都丢了。不如托长班向会里打个电话,今天告半天假吧。于是走到房门口,正待提高了嗓子,去叫会馆长班,可是他第二个感想,就跟着来了。今天若是不到会里去,可不能不到常家去一趟!昨天对人家说找工作的话,今天应该回复人家一个实的消息。可是昨天和老门房没有说定,今天又想着赶回来写字,忘了和老门房再去打听,回头常家人问来,何辞以对呢?本来这种事,都是十分穷苦的人,才去干的,自然也论不到身份,所以会里搜罗这种人才,并不向上层的先生们去征求,只是在会里工役两类人里去找,而先生们自己去介绍这种人的话,也有些嫌疑。并不曾听到同事的先生们中,有人提到这话。自己在会里做事,本来就由代理门房职务升上来的,同事中言语之间,都是爱理不理。在这一点上,可以知道人家瞧自己不起,自己不负总干事那一番提携,不可以一个录事自小,正当力争上流,怎好向会里去介绍女工?这只有重托老房门,让他去说,自己在内幕牵线也就够了。可是昨天没有给老门房一个答复,也许人家以为我不愿介绍这事了。今天再不去和他说,恐怕会让别人抢夺去了。他想到这里,无论如何,非到慈善会里去办公不可!于是坐了下来,定了一定神,手撑着桌子,托住了头,微闭了眼睛,静静地想着。他又是突然站了起来,将桌子一拍,隔壁屋子就有人问道“老洪,你屋子里又闹耗子了吗?”士毅听说,倒暗笑起来了,答道:“可不是?真没有法子。其实我们这屋子里,连人吃的都没有,哪里还有耗子的份呢?”
说着话,看看当院的太阳影子,已经是到上慈善会的时候了。既是决定了去,就不用得再犹豫什么,挣了命,立刻就走向慈善会来。首先见着了老门房,就把他拉到屋角边,低低地向他道:“我托你的事怎么样了?其实这个人,和我一点关系没有,只是我看到他们家里人可怜,不能不帮他一点忙。”老门房道:“早就说妥了,因为你没有回我的信,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敢去问人家。”士毅道:“这个女人,现在她病在医院里,让她姑娘先来替十天半个月,行不行?”老门房道:“只要上头答应了,反正有一个人给工厂办事,她娘也好,她闺女也好,那总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请你把姑娘先带来给我瞧瞧,让我瞧瞧是成不成?”士毅觉得这种办法,是没有什么可以驳回的。
当天下午办完了公,就赶到常家来报告这一件事。常居士道:“有这样好的事,那就好极了。可是一层,我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烂是不必说,就是她捡煤核儿的那些成绩,身上也就脏得可观。人家不会说我们穷,倒一定要说我们脏懒。”小南也在外面搭腔道:“这个样子,我怎样能去?我非换一件衣服,我不能去。”常居士道:“你趁着今天晚上,把那件褂子,脱下来洗上一洗,晾干了,明天就穿去得了。换一件,你哪有衣裳换呢?”小南鼓了嘴,靠了门框站着,眼睛望了天,却只管不作声。士毅站在院子里向她周身看看,见她穿的一件蓝布短夹袄,前一个窟窿,后一个窟窿,有些窟窿,将白线来连缀起来,蓝黑的衣服上,露出一道一道的白线迹,非常之难看。他估量了许久,不觉点了几点头。小南眼望了他一下,撅着嘴道:“你看这个样子,怎好去见人呢?这个样子我不去。”常居士听说,在屋子里,就摸了出来,扶着小南的肩膀道:“你不要胡说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好不去?难道你跟我们饿到现在,还没有饿怕吗?”小南将身子一扭,依然撅了嘴道:“我不去,我不去。穿得破破烂烂地去了,人家只当是要饭的来了,别说找事,人家看到,理也不会理我一声呢。”士毅看了那个样子,就随便地答应了一句道:“实在地说,换一件衣服去也好,我去想点法子吧。”小南笑道:“你要是能给我想个法子,借一件衣服来,劳你的驾,还给我借一双鞋,一双袜子。”说时,将脚抬了起来,让士毅看。士毅见她脚上,虽然穿的一双破鞋,可是扁扁的,平平的,窄窄的,乃是不到七寸长的一双小脚。这也正和她的人一样,娇小玲珑,在可爱之处,还令人有一种可怜之意。他看了,并不答复她的话,却只是对了她的脚注意。小南放下脚来,又抬起另一只脚给他看看,笑道:“你看了,也应该替我发愁吧?你看,鞋子口上,破了这样一个大窟窿,脚趾头都露出来了。”说毕,将脚趾头在窟窿里勾了两勾,方才放下。这种举动,虽然是不大文明,可是在士毅眼里,依然觉得这是一片天真,就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总要给你去想法子,把东西去借了来。”小南道:“那我真感激你啦。衣服大小一点,凑合着穿,倒没有什么关系。就是鞋子大了或是小了,那都不成!你在这儿给我带个鞋样子去,好吗?”士毅道:“那就更好了。借不到,到天桥地摊子上,买也给你买一双来。”常居士听了士毅说话的所在,向他连连地摇了几下手道:“要是说买的话,那可使不得!”士毅道:“我既是答应了帮忙,我总要想法子把这件事周全起来,你尽管放心得了。老伯母的病,今天怎么样?更见好了吧?”小南道:“我今天瞧我妈去的,她听说你给她找了个事,高兴得了不得,这病更见好了。可是医院里大夫说,总得在里面休息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出来。现在痢疾拉得遍数虽少些了,还是在拉,别的不说,人瘦得可说只剩一把骨头了。”士毅道:“你别焦急,你母亲十天半月好不了,这件事就让你干去。”小南道:“若是让我干的话,更要穿的好好儿的去了。”说着,就在屋子里寻出一张鞋样子交给了士毅,士毅道:“好办,好办!我在三天之内,准可以给你们一个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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