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麻烦你……”
我话还未说完,马车的帘子就猛地被掀开,一个俊朗的青衣男子钻进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干嘛想跑?”
我看他一眼,正襟坐好,“老了,不爱看热闹。”
靳陶大笑着拍了拍腿,回头朝外头说,“大行首,她说她老了,这病有得治没有?”
外头闷笑一声,我讶然,原来念临风也在?
“夫君!”长夜里一声脆响,好似划破了眼前片刻的宁静,将昼夜的喧嚣拉至最高的一点。靳陶张大嘴,先是看了看我,又要伸手去掀帘子,我却先一步按住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念临风沉默了一阵,又有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了贤婿,可是连本王都不认识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有一种难以名之的惊慌。而我身边的靳陶,像被用力掐灭的烛火,啪地一下没了动响。
我对贤王的了解,仅仅只限于在姑苏那次,念临风关于我身世的详谈中提到的几点。而且全都是坏印象。再加上江别鹤,苏淡衣,惠娘母子,冯子洲,陆羽庭的种种,我对这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爷,除了敬畏,还有更深的厌恶。
洪景来的寿辰,对于徽州或者商界来说,兴许是个大事,但在官言商轻,何至于要一个堂堂的王爷亲自驾临的地步。
外面的交谈声若有若无,时隐时现,我和靳陶像两个被点了穴的败兵一样,溃散于喧嚣之外。
*
直到酒席开始,洪府外的人声渐消,我和靳陶才双双跳下马车。府门外仍然停着很多正在等主人的金碧辉煌的坐驾,高俊的大马无聊地甩甩尾巴,偶尔打起一两个响鼻。
靳陶低头往府中走,我却杵在原地,他问,“你不进去?”
“不了吧。”
靳陶用力地拉我,“看你那点出息!他心里爱谁,你不清楚么?何况是来给洪大爷祝寿,又不是给贤王祝寿。”
“不,我不能在他们面前出现……”我仍然退却。
靳陶的手却没放开,“不出现也行,三十桌的人,没那么容易发现你。但是林晚,拿出点骨气来!就算是冷眼旁观,也不能落荒而逃!”
我被靳陶扯着进了府,在靠角落的一桌坐下来。洪府的正堂上贴着一个大大的金箔的寿字,主案上摆满了寿桃寿包和糖果,一群总角小儿围在洪景来的身边,不断地拱手作揖,说着口齿不清的吉祥话。洪景来难得眉目温柔,从桌上抓了一把糖果,塞进他们的小手心里。
两旁堆积着如山的礼品,用各种颜色的彩纸红绸包裹着,像一个个讨喜的胖娃娃。贤王和陆羽庭并不在显眼的位置,反而只是随意地坐在一桌酒席旁。我之所以一眼看出陆羽庭身旁的男人是贤王,除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王侯贵气,就是他看陆羽庭时,眼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的慈父的宠溺。
我爹也曾用这样的目光望着我,念伯伯也是,可是因为这个同样身为人父的男人的一己之私,毁去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
不久之后,孟知行赶到洪府。大概是贤王下了命令,不得让外人知晓他的身份,所以孟知行只是去贤王落座的那桌简单地敬了酒,之后一并坐下。
正式开席之前,洪景来高声说了一段感谢的话,又率先举杯,敬在场所有的宾客。
众人皆起身举杯,正待一饮而尽的时候,门外响起极高的一声,“爹,我回来啦!”话音未落,一身男装的云顾言匆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女子,俨然是念临风身旁的白蔻。
洪景来连忙将酒杯置于一旁,几步迎出去,眼神似在询问。云顾言点头,看向身后,白蔻立刻将一个盘子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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